红楼梦《庚辰本》第十二回回目:“王熙凤毒设相思局 贾天祥正照风月鉴”。讲的是贾瑞调戏凤姐,反被凤姐调戏,跛足道人送他风月宝鉴,反照则为骷髅,正照则能进入到风月宝鉴之中:荡悠悠的觉得进了镜子,与凤姐云雨一番,最终因此精尽而亡的故事。
书中写道:
忽然这日有个跛足道人【庚辰双行夹批:自甄士隐随君一去,别来无恙否?】来化斋,口称专治冤业之症。贾瑞偏生在内就听见了,直着声叫喊说:“快请进那位菩萨来救我!”一面叫,一面在枕上叩首。【庚辰双行夹批:如见其形,吾不忍看也。】……两面皆可照人,【庚辰双行夹批:此书表里皆有喻也。】镜把上面錾着“风月宝鉴”四字——递与贾瑞道:“这物出自太虚幻境空灵殿上,警幻仙子所制,【庚辰双行夹批:言此书原系空虚幻设。】【庚辰眉批:与“红楼梦”呼应。】专治邪思妄动之症,……只照他的背面,要紧,要紧!三日后吾来收取,管叫你好了。”……又将正面一照,只见凤姐站在里面招手。
奇怪的是,风月宝鉴写的是贾瑞淫欲而死的故事,但此一回的题目,却是贾天祥正照风月鉴。而贾天祥其人,在全书正文之中并未出现,作者连同脂评,也都未曾说过贾天祥为何许人也。
在一般读者看来,贾天祥就是书中的贾瑞,甚至有读者直接就安排贾瑞“表字天祥”,这似乎是天经地义的解读。
其实,书中的贾瑞和贾珍是同一个人物原型,只在回目中出现的贾天祥则不是书中人物,而是《红楼梦》作者在此书写作过程中的一个标识,指的是此一回原稿由曹天佑(曹霑的原名)正照写出。
先看看贾瑞、贾珍这两个人物的历史原型:
曹寅家族在1711年三月,发生了一件家族子弟因淫欲而殇的事件,此一家族子弟应为曹寅的侄子曹珍,曹寅为此噩耗深感震惊,潸然泪下,并写诗给家族的其他子弟,以此作为家族教训。
曹寅诗前有小序:辛卯年三月二十六日,闻珍儿殇,书此忍痛,兼示四侄寄西轩诸友三首。
根据诗序可知,1711辛卯年三月,曹寅侄儿曹珍早殇。曹珍早殇的原因,读一下曹寅此诗原作即可探知其中原委,细节则可参看此一回风月宝鉴故事。
先看曹寅这一组诗《其二》所提供的信息:
殷勤慰衰朽,素发满朝簪。
诗中说:“予仲多遗息,成材在四三”,“予仲”,意思是我家的老二,即指曹寅弟弟曹宣。顺治十六年,康熙保姆孙氏二十七岁,出嫁给丧妻的曹玺,一年后,生子曹宣,后改名曹荃。曹荃儿子多,其中特别是老四和老三最为成材。老四为曹頫,即畸笏叟,后为曹寅之嗣子,是为曹家最后一任江宁织造。
曹寅诗作的意思是说:珍儿是自家的仲弟遗息,老三老四最为有才。原本对此二子望子成龙继承家业,冀望成材而为奇男。研究儒家经典即成为大才谈何容易?但对于程朱理学的基本要义(人伦纲常),还是需要恪守遵循的。我本希望能殷勤告慰我这衰朽之人,哪里料到珍儿早殇竟让我一夜愁白头呢?
此诗大体透露出以下两点:1、珍儿为曹寅从小收养并寄予厚望的侄子;2、珍儿之死与违背程朱理学相关,否则,何以解释诗序所言珍儿殇与此一首诗句“程朱理必探”之间的关联呢?
进一步深究,曹家珍儿与谁淫乱?根据书中前后情节,可知有两个怀疑人,其一,是风月宝鉴情节中的王熙凤;其二,则为随后第十三回的秦可卿。两者皆实有其人,参见本系列此前引:故宫博物院所藏查抄两江总督府入辛者库名单。
虽然两者均有其人,但凤姐实为风月宝鉴中的勾引者,她同时也勾引过书中原宝玉,这也就是书中第五回宝玉在宁国府秦可卿闺房午睡而进入梦境的原型。而这个宝玉并非与黛玉谈情的小宝玉,而是曹頫(书中贾政)少年时代(十三岁)被勾引的原型故事。
那么,为何说第十二回回目中的贾天祥并非书中人物贾瑞?
这就又要回到红楼梦作者写作史的根本问题:
红楼梦一书的写作史历程,正如本系列前文所介绍,曹頫写作《石头记》之后,不敢出版问世,遂由其嗣子曹霑接力而尝试写作一个回目,即为此处所云的《风月宝鉴》,脂砚斋随后接手,也是先从帮助曹霑修改《风月宝鉴》故事为开端。
贾是曹的笔画修改,天祥即是天佑,即为曹寅之孙曹霑。曹霑为一线单传的遗腹子,可谓天佑吉祥,故以“天祥”暗指“天佑”。
风月宝鉴所写,类似金瓶梅的色情小说,仍旧不能出版。因此,由脂砚斋接续曹霑(贾天祥)来修改此一篇。因此,书中安排以脂砚斋为原型的“跛足道人”医治贾瑞的相思病,而非以曹霑为原型的“一僧”出场——寓意是:此回目虽然写的是贾天祥(曹霑)正照(撰写)风月(宝)鉴,实则仍旧为脂砚斋整合修改而成。
甲戌本凡例说:“又如贾瑞病,跛道人持一镜来,上面即錾'风月宝鉴’四字,此则《风月宝鉴》之点睛。”正点明此意。
红楼梦虽然为脂砚斋自导自演,自写自评,但对于其终生恋人曹霑(曹天佑),可谓是竭尽全力多为其站台,以表彰丈夫对此书的贡献。除了第十二回在题目上为其署名张目之外,在进入到大观园筹建过程中,又再次出现天佑的名字:
又有吴贵妃的父亲吴天佑家,也往城外踏看地方去了。【甲戌侧批:又一样布置。】这岂非有八九分了?
其实,曹家哪有贵妃的历史原型人物?脂砚斋表姐王嫔才是康熙的汉族宠妃。参见笔者此一系列的详细史料。
因此,此处虽用“天佑”之名,但却不能不用“吴”为姓氏,若有若无,似有还无,正是脂砚斋又要为恋人张目,又不能让后来读者误以为是曹霑著作此书的矛盾心态表现。
概括而言,此一故事原型实为曹寅在1711年三月写诗伤感侄儿珍儿之殇,珍儿即为曹珍,即书中的贾珍和贾瑞。珍、瑞差不多的意思。
贾瑞与贾珍皆为曹寅侄儿曹珍的原型,为何书中贾瑞死而贾珍仍继续存在?
这是因为贾瑞是曹霑临机接手参与写作的一个小插曲,需要及时处理,安排其尽快死亡,同时,也与曹寅侄子珍儿殇的历史原型吻合,但贾珍作为书中纨绔子弟淫乱的代表,还需要在随后的情节中展现,以后演绎出譬如尤三姐故事。
还有一个小问题:
既然曹霑所撰的风月宝鉴仅为此书形成史中的一个回目,一个插曲,为何要将曹霑之作与最早成书的《石头记》和最终成书的《红楼梦》相提并论呢?
这不仅由于曹霑此一篇短文是由旧石头变为新红楼的转折枢纽,更有重要的人情世故因素——曹霑为脂砚斋的新婚夫君,而且,也参与了此书的修改讨论,当然要设法为之署名;
还有一个隐藏的因素:如果按照真实的新旧作者贡献来署名,也就是曹頫、脂砚斋著,就会出现儿媳妇与老公公并列署名的尴尬,这一点在封建礼教桎梏之下,尤为不可行。
正是上述诸多因素,甲戌本的《凡例》,才介绍此书有三个书名:
《红楼梦》是总其全部之名也。又曰《风月宝鉴》,是戒妄动风月之情;又曰《石头记》,是自譬石头所记之事也。
有三个书名,必定有三个作者先后参与此书写作,也就是笔者前述的红楼梦三位作者参与的写作史,这样,就不会出现老公公、儿媳妇共同署名的尴尬。
同时,也就暗寓了这样的意思:
曹霑虽然也是此书参与者,但仅仅参与了此一回修改,而且,就是此一回也需要跛足道人(脂砚斋)的帮助完成。否则,也就不会单独为此一回而署名天祥——天佑。
以上所述,也正是脂砚斋所评:“此书表里皆有喻也”的内在含意。
本系列写到此处,不妨喘口气,略做一个小结:
此前,笔者首先从红楼梦作品解读出发,前五回为一个系统的黛玉(李煦晚年之女)传;其次,从甲戌本版本出发,一直到红楼梦版本演变史,在在显示了脂砚斋重写石头记为破解红楼作者之谜的总钥匙;再次,开始进入到红楼梦人物历史原型研究:从刘姥姥的原型开始,到黛玉、元春等来自苏州织造李煦家族,再到薛蟠、宝钗兄妹则来自于熊赐履家族;当下的贾瑞、贾珍、贾天祥才开始出现曹寅家族人物。
其原因正在于此书的主要作者出在李家而非曹家,脂砚斋虽然后来也是曹家的人,但毕竟书中多数人物原型,取自于其本家。书中甄家即为李煦家族,脂砚斋重写石头记的宗旨,正是为黛玉立传,为甄士隐立传,为全天下同此命运的悲惨女性立传。
因此,作者为荣国府家族取姓为贾,寓意作者为贾家为假、写贾家事情为假,所谓“假语村言”是也;何者为真?脂砚斋写作为真,李家人物为真,李家传记为真,所谓“将真事隐去,而撰此《石头记》一书也,故曰'甄士隐梦幻识通灵’”,甄士隐的名字对应“真事隐去”,贾家人物对应“假语村言”。这是不言自明的事情。
但书中似乎并未将甄士隐家族列入四大家族,而是巧妙地分散于史家和书中诸多人物形象之中。
书中第四回,四大家族护身符:“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
这两句看似民谣一般,实际上也不小心显露出脂砚斋创造构思的痕迹:贾家原本以此来说明写贾家为假,因此,心中自然少不得一个“假”字,虽然曹家自传为假,但其家族的富有确实不假,因此,才有“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
史家代表李煦家族的李家,李家即为甄家,甄家即为真事,真事即为历史,所谓实录其事,因此,取姓而为史家。
李煦家族在四大家族中的特点,为其家族园林实际占有的广袤宏大,(详论参见笔者的《论红楼梦大观园的原型》)因此,才有“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这样的说法。
详论参见木斋著《读懂红楼梦》及本系列全文。
世界汉学书局2024年新书限时预征订:
新书【内容简介】:
1、《苏东坡与中国文学分期》,木斋著。
《苏东坡与中国文学分期》,上编以苏东坡诗歌独特的艺术特色为中心,延伸到中国文学史的整体演变历程。从宏观的视野探索中国文学的分期,体现了作者早年在东坡诗歌研究的基础之上对中国文学分期的思考——由中国文学唐宋之别为古典与近代之别,到中国文学由前古典——古典——前现代三大历史时期的演变,体现出作者学术思考不断探索的历程;下编为作者早期对苏轼诗歌的具体研究,并增补作者近期新作《论苏轼哲学思想的哲学史地位》,针对中国哲学史苏轼何以缺席的问题,解读苏轼哲学思想的本质特征,以及苏轼哲学与程朱理学的分野。本书主体部分出自作者早期文字,显示出其早期情感激越、文采飞扬,视野宏阔的总体特征,可谓雅俗共赏,即可为苏学研究者提供学术研究的方法论,也非常适合一般大众欣赏阅读。
2、《古代诗人仕隐情结史》,木斋、张爱东著。
木斋、张爱东合著《古代诗人仕隐情结史》,原为作者于2000年在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中华语言文化中心的科研项目。以中国古代的诗人的仕隐矛盾为研究对象,从先秦时代写到两宋。其中陶渊明的仕隐情结、苏东坡的心隐为全书的两大重心。此书原稿写到南宋范成大和姜白石,此次在原稿基础之上,增补明代李贽以流寓客子的人生方式写作金瓶梅,进一步将这种文化现象升华为隐逸情结的演变史。
3、《两宋文学源流史》,木斋著。
本书为《中国文学源流史》系列丛书之一,从原典史料出发,深度阐释两宋文学的演变历程,既考察纵向的演进流变,又有横向的剖面分析,发掘出不同时代之间、不同作家作品之间纵横交错的源流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