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深圳报业集团驻沪记者 马信芳 文／图
旧译本先天不足，导致读者盲人摸象
法国当代著名作家达妮埃勒·萨乐娜芙曾说过这样的话：“伽利略告诉我们地球是绕着太阳转的，达尔文则让我们知道了这世界不是上帝创造的，而波伏瓦站出来大声说男女两性是完全平等的。”将波伏瓦提出男女平等同伽利略、达尔文的伟大发现等同视之，无疑极大地肯定了《第二性》对于人类的巨大意义。
吴洪介绍说，波伏瓦是法国存在主义女作家，她与萨特相识于上世纪２０年代末，此后成为萨特的终身伴侣，深受萨特影响。她的著作颇丰，包括小说、散文、戏剧和理论著述，在现当代法国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法国前总统希拉克对其评价道：“西蒙娜·德·波伏瓦的去世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她在文学上的成就代表了一个时代思想的冲撞，并深刻影响了我们这个社会。她在法国文学史理应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为此，法国文化部与伽里玛出版社共同出资，创立了“西蒙娜·德·波伏瓦妇女自由奖”，表彰为妇女解放做出杰出贡献的人士。巴黎塞纳河上的第３７座桥以她的名字命名，成为这条河上第一座以女性命名的桥。
就波伏瓦一生著作而言，其最重要的作品就是《第二性》。作为“女性圣经”，《第二性》影响深远，被引用率高得惊人，光是公开发表的论文就有约２．７万篇。１９５５年，有关部门曾邀请萨特和波伏瓦访问中国，然而除了寥寥几个法国文学专家外，中国人对他们却一无所知。直至１７年后，中国台湾才出了《第二性》第二卷的译本，而大陆的节译本则出现在３１年以后。
长期以来，这本书犹如一个符号，虽在学术圈和文艺圈频频被提及，但很多人却反映“不好读”或者“翻译得很奇怪”。现在搞清楚了，是译本均存在“先天不足”的问题，导致读者“盲人摸象”。原出版的《第二性》几种译本，除了少数介绍性质的节译本是根据法文翻译之外，其他都根据英译本转译。如１９５３年由美国兰登书屋出版的《第二性》的英译本译者帕什利只在高中时学过法语，没有受过专业的哲学训练，缺乏对存在主义、女性主义和当时法国思潮的认识，结果他把原著中的很多内容简化甚至删掉了。据统计，译者的删改达原著的１５％之多，而荒唐的是，译者竟主观性自由发挥，并严重扭曲了波伏瓦的原意。为此，相关专家期待一个新译本的出现。而波伏瓦在１９８５年的一次访谈中也曾表示强烈希望能重出一个“更完整、更忠实”的英译本。
吴洪告诉说，鉴于这个原因，此次由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的《第二性》是由法语直接翻译成中文的全译本，并得到原出版社法国伽俐玛出版社官方授权，该出版社版权部门的负责人特别强调必须在封面或其他醒目处注明“唯一法译中全译本”，且委托我们对在中国未经授权出版、销售该书的行为进行举报，“以正视听”。
原著涉及众多学科，术语艰深难度大
担纲这次全译本《第二性》翻译的是著名法国文学专家、曾翻译过《基督山恩仇记》、《茶花女》、《悲惨世界》等名著的上海师范大学博士生导师郑克鲁教授。
郑教授在电话中告诉记者，波伏瓦在历史上的真正地位也许不是在小说创作上，而是在思想史方面。她的《第二性》被称为女性主义的经典著作，最初于１９８４年在《现代》杂志上连载，次年出版，引起巨大反响。这是关于女性的第一部具有理论色彩、自成体系的著作。从理论上看，似乎这方面的著作还没有出其右者。
《第二性》所引用的材料丰富翔实，论证相当严密。波伏瓦博览群书，学识渊博。她的生物学知识达到了专业水平，她对马克思、恩格斯的有关著作相当熟悉，她深谙人类学家关于原始社会的著述。郑教授说，这次接到要从法文原著重新翻译这部书的任务时，深感有压力，因为他知道，要翻好这部书，对译者要有一定的学术素养，尤其是哲学素养。法文原版长达１０７１页，译成汉字约有７０万字，而且涉及生物学、精神分析学、哲学、历史学、人类学、宗教、心理学、文学、法律、社会学等众多学科，特别是第一卷有“很多的理论词汇”，专门术语充满了艰深，所以，这对郑教授来说，无疑是一次挑战和考验，他整整用了两年时间才译完全书。
郑教授说，波伏瓦在书中满怀信心地看到女人未来的解放，虽然她并没有提出多少切实可行的方案，但这并没降低《第二性》的理论价值。波伏瓦最后引用了马克思《１８４４年经济学—哲学手稿》的一段话作为全书的总结，也许她认为这是与存在主义相通的。这段话对男女之间的关系作出了哲学上的高度概括：人类是存在物，男女关系是人与人之间最自然的关系，这个论断作为全书煞尾的警句是十分有力的。所以他表示，“在畅销６０年之后，这本书没有过时。在今天，重读《第二性》依然有其重要的意义和价值。”
１９４９年，法国一位女作家以自己的如椽大笔写就了一部堪称俯瞰整个女性世界的百科全书，她揭开了妇女文化运动向久远的性别歧视开战的序幕。这就是法国著名作家西蒙娜·德·波伏瓦和她的最重要的作品《第二性》。
该书出版后在法国引起轩然大波，加缪指责她“败坏法国男人的名誉”，弗朗索瓦·莫里亚克对《现代》杂志的编辑说：“有关你们女老板的阴道的一切，现在我都知道了。”梵蒂冈把它列入禁书目录。
最初的反对声浪过后，是无数的灵魂被震撼，看到了一个新的世界和无限新的可能。《第二性》被誉为“有史以来讨论女性的最健全、最理智、最充满智慧的一本书”，甚至被尊为西方妇女的“圣经”。波伏瓦由此被称为第二波女性主义运动的“精神母亲”。
《第二性》在法国出版后首周卖出２万册，迄今，它的法文版累计销量已超过３００万册。１９５３年，《第二性》被译成英语，而后又先后被译成德语、西班牙语、丹麦语、波兰语、葡萄牙语等１７种文字。波伏瓦成为世界上拥有最多读者的女性作家。
记者在此间获悉，上海译文出版社日前已将这本享誉世界的《第二性》重译后搬上书架。这次出版的的《第二性》是一部真正的“全译本”，而从着手翻译到最终成书出版历经近６年。为什么在过了６２年后，还要引进出版这本书？记者日前在沪为此专门访问了上海译文出版社副总编辑吴洪和著名法国文学专家、译者郑克鲁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