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试云雨情：曹雪芹如何展现贾宝玉的生理欲，以及袭人的心理欲

贾宝玉初试云雨情，是他人生一个跨越式的转折。之前他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孩童，那之后尽管尚未成人，却已经是长大的少年。曹雪芹浓墨重彩地对这一段故事渲染和仔细描写，就在于这段故事对贾宝玉来说至关重要。

不过，贾宝玉与袭人初试云雨情，除了表现出一段少年风月之外，还有很多潜在的人性心理，是曹雪芹在写故事之外用心描写的人性的细腻，也是《红楼梦》迥异与其他小说，获得空前赞誉的重要因素。曹雪芹笔下，人的欲望往往只是寥寥数语，有限的几个字。

贾宝玉拉着袭人，要实践梦中学到的云雨之情，代表的是他少年喷薄的生理欲。

袭人不惜女儿清白，顺应贾宝玉请求与之偷试，彰显出她心中的心理欲。

欲望对于男女的不同体现，从贾宝玉初试云雨情这段故事，被揭示的漓淋尽致。

（第五回）宝玉含羞央告道：“好姐姐，千万别告诉人。”袭人亦含羞笑问道：“你梦见什么故事了？是哪里流出来的那些脏东西？”宝玉道：“一言难尽。”说着便把梦中之事细说与袭人听了，然后说至警幻所授云雨之情，羞的袭人掩面伏身而笑。宝玉亦素喜袭人柔媚娇俏，遂强袭人同领警幻所训云雨之事。

贾宝玉一梦太虚幻境，被“警幻仙子”教授了很多理论知识。梦醒后尽管尴尬，身体却最为诚实。他想理论结合实践，试试学到的知识，正是所有男人包括在“食色性也”外衣之下的生理之欲。

贾宝玉在那一刻，毫无疑问是不考虑与她“偷试”之人是谁的。可以是袭人，可以是晴雯也可以是其他丫头。丫头不用负责，他也没想着负责。

曹雪芹写他“遂强袭人同领警幻所训云雨之事”。如果袭人怀孕怎么办？以后是不是要给她名分，如何向父母请求……这所有的一切，贾宝玉都不想，也不会想。管他如何，就像饿了的乞丐，先吃饱了再说。

男人在男女关系中更多会体现出生理需求，随后才是责任和善后。女人与男人的诉求又迥然不同。她们会认为亲密的关系代表承诺。所以，袭人在贾宝玉的欲望面前，她的顺从是她心理欲的体现。

袭人面对贾宝玉求欢，“羞的掩面伏身而笑”。完全没有拒绝，不表示她对贾宝玉也有同样的欲望。恰恰相反，她可能一点生理欲望都没有。之所以顺应贾宝玉的需求，是因为她有更深层次的心理欲望。

袭人本是好人家的女儿。父母破产活不下去，留下儿子将女儿卖掉。也就是袭人厚道，换成晴雯绝不会原谅父母。

袭人被卖给贾家为奴做婢，小小女孩在人生地不熟的豪门，一切都要从头学起。贾家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惯会攀高踩低，像袭人这种无依无靠的小女孩，该吃多少苦，锻炼的多有眼色，才能崭露头角被安排伺候贾母并被贾母看重？看袭人的成功，一定要看到袭人曾经的辛酸才会更完整。

贾家的规矩是丫头们到了十八岁要放出去配小厮。除非侥幸被主人还给自由，像周瑞家的女儿那样自由嫁人。其他人都是奴才嫁奴才，生下来的孩子继续当奴才。

袭人不甘心自己一生就这么完了。她努力工作就是要给自己拼出一个好的结果。袭人的早熟要远超贾家同年龄的其他家生丫头。

晴雯之所以不像袭人那样选择牺牲清白，一是做人更有原则和坚持，二也是贾母将她赐给贾宝玉就是要她日后做妾。晴雯拿到保证书，高枕无忧。袭人没有保证书，只能自己争取。

袭人心中有目标，有理想，有一定出人头地的欲望，才是她面对贾宝玉求欢，不但不跑还坦然从之的原因。她甚至更早地做好了心理建设，只等贾宝玉“拉住她”的这一天。

袭人早都决定好要用自己争取一个未来。贾宝玉是否有责任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让自己变得在贾宝玉心中与众不同。这也是她毅然牺牲自己的关键！

贾宝玉的生理欲体现在过程。袭人的心理欲体现在结果。他们看似分歧，是男女对“欲”的不同理解。殊途同归，都是各取所需，古今中外皆同，不外如是。

文｜君笺雅侃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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