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名著《呼啸山庄》(《Wuthering Heights》)反映的是十八世纪末十九世纪初英国乡下的爱恨情仇的悲惨故事。
呼啸山庄的第一代主人恩萧和夫人养育一儿一女,过着富裕的田园生活。有一次恩萧外出偶然捡回来一个快要饿死了的、无家可归的吉普赛的弃婴,然而遭到了全家包括夫人佣人等的一致强烈反对。他力排众议坚持抚养他,并取名“希刺克厉夫”—他那夭折的儿子的名字。
恩萧的十四岁的儿子辛德雷不满希刺克厉夫的到来夺去了他的部分父爱而对希刺克厉夫百般刁难和欺负,“把他打倒在马蹄下”。
希刺克厉夫“看来是一个忧郁的、能忍耐的孩子,也许是由于受尽虐待而变得顽强了。他能忍受辛德雷的拳头,眼都不眨一下,也不掉一滴眼泪”。
尽管哥哥无时不刻地欺负他, 但六岁的妹妹凯瑟琳却暗地里深深喜欢上了西刺克厉夫。
希刺克厉夫的到来似乎给恩萧家族带来了厄运,不到两年的时间,恩萧夫人郁郁寡欢而死去。为了避免希刺克厉夫不断遭受欺负,辛德雷被送去大学读书,尽管在老恩萧眼里“辛德雷没出息,不管他荡到哪儿也永远不会发迹的”。
不久,老恩萧也在这不和谐的家庭气氛中带着晚年的不痛快而多病,在和宝贝女儿及希刺克厉夫晚间的温情对话后溘然长逝。当时“她靠在父亲的膝前,希刺克厉夫躺在地板上,头枕着她的腿。”
老恩萧离去后,希刺克厉夫的地位一落千丈。辛德雷回来处理完父亲的后事,他对希刺克厉夫的欺负和压迫变本加厉,他让希刺克厉夫干仆人一样的活,让他呆在马厩,骂他为"杂种"、“狗”,“该死的”、“讨饭的”、“魔鬼”,让他“滚”... ...
由于希刺克厉夫和凯瑟琳双方坠入了爱河,尽管辛德雷百般刁难,他默默地忍气吞声了,可是在他心里也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希刺克厉夫和凯瑟琳形影不离。有一次他们一起擅自闯入了隔壁的画眉山庄,凯瑟琳被主人的狗咬伤后在狗主人家里疗伤而认识了画眉山庄的主人埃德加.林悙。
一次偶然的机会,希刺克厉夫暗地里听见凯瑟琳和佣人耐莉对话提到了她想嫁给他,他却没地位而且她哥哥也会更瞧不起她。
寄人篱下遭人白眼的希刺克厉夫忍无可忍,于是带着对凯瑟琳无限的爱和对辛德雷刻骨的恨暂时逃离了呼啸山庄这个收养他的“家”。
埃德加被凯瑟琳的美貌和气质所吸引,开始前来呼啸山庄求爱。心里装着希刺克里夫的凯瑟琳受那个时代“门当户对”的影响,在虚荣心和真爱之间展开了激烈的思想斗争:
—“他将要有钱,我愿意做附近最了不起的女人,而我有这么一个丈夫就会觉得骄傲。”
— “现在,嫁给希刺克厉夫就会降低我的身份,所以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我多么爱他;那并不是因为他漂亮,耐莉,而是因为他比我更像我自己。不论我们的灵魂是什么做成的,他的和我的是一模一样的;而林惇的灵魂就如月光和闪电,或者霜和火,完全不同。”
—“如果希刺克厉夫和我结婚了,我们就得做乞丐吗?而如果我嫁给林惇,我就能帮助希刺克厉夫高升,并且把他安置在我哥哥无权过问的地位。”
— “我对林惇的爱像是树林中的叶子:我完全晓得,在冬天变化树木的时候,时光便会变化叶子。我对希刺克厉夫的爱恰似下面的恒久不变的岩石:虽然看起来它给你的愉快并不多,可是这点愉快却是必需的。耐莉,我就是希刺克厉夫!他永远永远地在我心里。他并不是作为一种乐趣,并不见得比我对我自己还更有趣些,却是作为我自己本身而存在。”
她最终怀着矛盾的心情嫁给了埃德加,但刚嫁去的时候她很喜欢他,对他的妹妹也很亲热,埃德加深深地爱着并谦让体贴着她:
“哪怕用一把小刀戳他一下,也抵不上看见他的夫人烦恼时那么难受。”
然而,幸福总是短暂的。正像作品中所说:“到头来我们总归是为了自己;温和慷慨的人不过比傲慢霸道的人自私得稍微公平一点罢了,等到种种情况使得两个人都感觉到一方的利益并不是对方思想中主要关心的事物的时候,幸福就完结了”。
三年后,漂流在外为了凯瑟琳而奋斗拼搏并发了财的希刺克厉夫回到了呼啸山庄。他今非昔比:“如今可值得尊重了,乡里第一名绅士也会以跟他结交为荣”。贪财的辛德雷破例接受了有钱的希刺克厉夫。当希刺克厉夫意外发现他深爱的凯瑟琳已经嫁埃德加时,他心中各种复仇的怒火交织在一起喷薄而出。他想方设法接近凯并表达他心中由爱生恨的愤怒,凯瑟琳和丈夫埃德加周旋想方设法“合情合理,名正言顺”地接待他,而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埃德加娶了他深深爱着的人, 于是展开了他的报复行动。
希刺克厉夫来访凯瑟琳时看到爱德加的妹妹伊莎贝拉后强行吻了她,当凯瑟琳发现后就告诉他“如果喜欢,就娶了她。”
他不相信了凯瑟琳对他的真爱,歇斯底里地说对她说:“你既铲平了我的宫殿,就不要竖立一个茅草屋,而且满意地欣赏你的善举,认为你把这草屋作为一个家给了我。要是我以为你真的愿意我娶伊莎贝拉的话,我都可以割断我的喉咙!”
无奈的凯瑟琳逃脱不了铁的现实,只能这样回答希刺克厉夫:“你刚才的行为对我大大不利,希刺克厉夫!可是,走吧——赶快!我宁可看见埃德加倒霉,也不愿看你倒霉。”
事实上,凯瑟琳心里一直埋着对希刺克厉夫的爱,“她每想埃德加一次,她就要想希刺克厉夫一千次”。
希刺克厉夫和凯瑟琳最后一次单独幽会,是在凯瑟琳有7个月的身孕时,之后她生下了一个女婴,不料两小时后她就带着内心的翻腾平静地离开了人间。“她的容貌是柔和的,眼睑闭着,嘴唇带着微笑的表情。”
然而她的哥哥辛德雷由于酗酒过度居然没有为她送最后一程。
凯瑟琳的突然离去让始终守在庄园外面的希刺克厉夫痛不欲生,“他把头朝着那多节疤的树干撞;抬起眼睛,吼叫着,不像一个人,却像一头野兽被刀和矛刺得快死了。”
却说希刺克厉夫拜访画眉山庄和凯公开接触的过程中,被吻了的埃德加的妹妹伊莎贝拉一见钟情地爱上了希刺克厉夫,她不顾周围亲人的一致反对,毅然决然死心塌地地嫁给了他。她很快发现希刺克厉夫压根就不爱她,而是把她作为报复她哥哥的工具进行接二连三的家暴。她想起了希刺克厉夫曾经给她说过的,他说凯瑟琳有病,责怪是她哥哥逼出来的;他发誓说一直要把她当作埃德加的替身来受罪,直到他能报复埃德加为止。最后伊莎贝拉不得不带着身孕怀着希刺克厉夫的儿子离家出走。
在希刺克厉夫的眼里,伊莎贝拉在他跟前所引起的他的厌恶已经超过他折磨她时所得到的满足了。
在无家可归的地方,伊莎贝拉孤独生下了希刺克厉夫的儿子后含恨离开人间。然而托付给她哥哥的儿子小林悙却被希刺克厉夫无情地夺走了。
小林悙和比他大的表姐小凯瑟琳彼此有着天然的好感并亲密相处,然而遭到她父亲埃德加的反对,因为埃德加感受到了希刺克厉夫对林悙家族的野蛮伤害而不允许女儿和希刺克厉家来往,但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希刺克厉夫在呼啸山庄限制了小凯瑟琳的人身自由并强制她嫁给了他的儿子小林悙。这样希刺克厉夫达到了又一个报复的目的,并赤裸裸地告诉小凯瑟琳:“我想到你父亲会难过,我非常开心;我将满意得睡不着觉。”
至此,埃德加,一个忠诚而虔敬的灵魂,他的老婆因为希刺克厉夫抑郁而死,他的妹妹伊莎贝拉被希刺克厉夫逼死,他的外甥被希刺克厉夫抢走而且希刺克厉夫也夺去了他的最后一位宝贝女儿,他终于带着一份屈辱郁郁寡欢凄凉而死:他又高兴地见到了宝贝女儿,他亲亲她的脸,低声说:“我去她那儿了;你,宝贝孩子,将来也要到我们那儿去的!”就再也没动,也没说话;但那狂喜的明亮的凝视一直延续着,直到他的脉搏不知不觉地停止,他的灵魂离开了。没有人能注意到他去世的准确时刻,那是完全没有一点挣扎就死去了。
小林悙并没有因娶到小凯瑟琳而感到幸福,相反,在父亲希刺克厉夫的变态的阴影操纵下,懦夫般地生活着,他不久生病而死。对于他儿子小林悙的死,希刺克厉居然这样回答:“我们知道!可是他的生命一文不值,我也不要在他身上再花一个铜子儿啦!”
却说希发了财“衣锦还乡”,贪财而好堵的辛德雷把家产抵给了希,后来酗酒而死,他的儿子哈里顿原该是附近一带的第一流绅士,他却失去了父母落到完全靠他父亲的多年仇人希来养活的地步, 他被无情剥夺了受教育的权利而沦为仆人一样的无知的呆小孩,也达到了希报复辛的目的。
在希刺克厉夫的监护下,呼啸山庄留下了孤苦伶仃的小凯瑟琳和她的表哥哈里顿,他们开始日夜相处并在希刺克厉夫的撮合下终于结为夫妻。
看着周围他爱的人、亲人以及所有恨的人在他的复仇烈焰中个个含恨离开人间,希刺克厉夫对凯瑟琳发出内心的独白:
我用毕生的仇恨来血洗前耻。 我埋葬所有的情感,只为在梦中与你相遇 。我把心中那些许仅存的善良 而这一无意之举却成为解封我黑暗的唯一光亮 。我不择手段, 不近人情。什么眼泪, 什么恩情在我眼里都比不过你的一句温柔善语 ,可笑的是, 你却为了那虚化的外表辜负了我一生中的唯一一次爱情。我知道我爱你, 但我依然恨你。我知道你也爱我 ,但我依然要折磨你 ,不仅是你, 还有你的丈夫, 你的孩子。 我以后的快乐就是建立在你们的痛苦之上, 嘶吼吧, 恸哭吧 ,呐喊吧。 这将是我听过的最美妙的声音……可是无论我怎么做, 你都不会再回来了。 我恨我自己的出身 ,我恨我一时的懦弱, 我恨我们居然在这样的场景下相遇, 我知道我爱你 我也知道你爱的不止是我, 我知道你的爱很无知 可我依然爱你……
希刺克厉夫连续四天不吃不睡,最后多年的女管家耐莉惊奇地发现他在单独的房间睁着眼睛死去。耐莉眼见为实:“我想合上他的眼睛,因为如果可能的话,我是想在任何别人来看前消灭那种可怕的,像活人似的狂喜的凝视。眼睛合不上;它们像是嘲笑我的企图;他那分开的嘴唇和鲜明的白牙齿也在嘲笑!”
跟着希刺克厉夫忍气吞声,见风使舵的老仆人约瑟夫获悉希刺克厉夫的死后几乎是兴高采烈,拍手称快,可是他忽然镇定下来,跪下来,举起他的手,感谢上天使合法的主人与古老的世家又恢复了他们的权利。
善良的哈里顿整夜坐在希刺克厉的尸体旁边,真挚地苦苦悲泣。他握住他的手,吻那张人人都不敢注视的讥讽的、残暴的脸。他以那种从一颗慷慨宽容的心里很自然地流露出来的强烈悲痛来哀悼他,虽然那颗心是像钢一样地顽强。
希刺克厉夫就这样也走了,按照生前意愿,他被安葬在凯瑟琳和埃德加共同的墓地里。在作品的结尾我看到了这样意味深长的文字:
“我在那温和的天空下面,在这三块墓碑前留连!望着飞蛾在石楠丛和兰铃花中扑飞,听着柔风在草间吹动,我纳闷有谁能想象得出在那平静的土地下面的长眠者竟会有并不平静的睡眠。”
值得一提的是这部一炮走红的惊世之作是十九世纪英国作家和诗人艾米莉.勃朗特的处女作,这是她30岁的短暂的生命中唯一的一部小说作品,号称十九世纪英国天才小说家。她也是《简.爱》作者夏洛蒂.勃朗特的妹妹。
故事结束了,而作品留给读者的思考如平静的湖面泛起的阵阵涟漪不断荡漾:
■门当户对。作品展现的是18世纪末19世纪初的英国社会,那时候的婚姻讲究门当户对,一个富家小姐倘若嫁给一个没有地位的穷光蛋,不亚于一个失去贞操的妙龄少女;
■爱如潮水,爱情所产生排山倒海无形的力量可以使人神魂颠倒,魂不附体。它既可以创造出阳光灿烂的世界,也可以摧毁生活中的一切美好,即所谓的“红颜祸水”。在虚荣心不曾消失的现实中,男人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女人通过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
■冲动是魔鬼。爱情固然是自私的,但纵观希刺克厉夫的复仇的烈焰,那无疑是魔鬼一样的冲动。这样做他又得到了什么?倘若他能多点理性,多点思考,多点包容,也不至于造成如此家破人亡的悲惨结局。
■善有善报。老恩萧收养无家可归的孤儿之善举,其乐善好施之举略见一斑。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尽管恩萧家族由于希刺克厉夫的到来经历了艰难时世,但因果轮回,最终呼啸山庄又完璧归赵地回到了恩萧家族的手里,哈里顿的身上闪耀着其爷爷老恩萧以德报怨的善良品德。
《呼啸山庄》无疑是一团强烈的复仇的烈焰,它像冬天里的暴风雪呼啸在19世纪末的英国小镇。人类文明进化了200多年,试想,同样的男女主人公之间的爱情,倘若发生在今天这样的时代,又将是怎样的结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