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通VIP，畅享免费电子书等14项超值服
首页
好书
留言交流
下载APP
联系客服
04：20呼啸山庄的神秘感与三重境界
34：40 伊莎贝拉的狼狈与出逃
36：09 希斯克利夫病态般的报复
53：48 爱其实比恨更有力量
你好吗？我是李蕾。我们今天要讲的书是《呼啸山庄》。
作者艾米莉·勃朗特，她是著名的勃朗特三姐妹之一，这是艾米莉唯一的小说作品，一部关于爱与恨，背叛与复仇的史诗级作品。
故事描写了一个弃儿希斯克利夫与呼啸山庄小姐凯瑟琳绵长而热烈的爱情悲剧，艾米莉·勃朗特描述的是一个极致的世界，极致的爱、极致的恨，复杂的感情。所以《呼啸山庄》在出版的时候，由于它的风格太过惊世骇俗，就被西方文学界封杀了半个世纪。
BBC有一部纪录片，就是勃朗特三姐妹，说在英国北部一个极其荒凉冷僻的地方，有一个小村子，就在这个地方三姐妹写下了对后世影响巨大的作品《简·爱》《呼啸山庄》和《艾格妮丝·格雷》。
而三姐妹里在世最久的一位也没有能够活过三十九岁。她们的一生真的就像是烟花，短暂但绚丽。三姐妹从小就有一个约定说：“我们每个人都要写一部长篇小说，将来一起发表。”
大姐夏洛蒂·勃朗特二十岁的时候，曾经尝试把自己写的诗歌寄给当时非常著名的一位诗人骚塞，希望能够获得他的青睐。结果就被这个诗人无情地抨击，他说：“文学不是女人的事情，也不该是女人的事情。”
对，这不公平，但这就是当时真实的处境。
艾米莉是姐妹中的老二，她的写作是从诗歌开始的。艾米莉擅长骑马，喜欢狗，尤其是大狗。除此之外，她还是一个神枪手。姐姐夏洛特形容她的妹妹，说：“比男人还要刚强，比小孩还要单纯。”艾米莉不爱说话，也没有被人追求过，更没有过关于爱情的任何经验。可是《呼啸山庄》里那些离奇的情感、极端的爱恨、爆发的激情，又的的确确是她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呢？要知道《呼啸山庄》是被后世称为“虐恋鼻祖”的一部书，里面有很多关于情色和暴力的大胆描写。当年没有人能够想到，这是出自一个女孩子的手笔。不过小说出版之后，姐妹们就能够靠写作养活自己了，这对她们来讲是最大的喜讯。
可是这种愉悦感没有能够持续多久，噩耗就接踵而至。在《呼啸山庄》出版不到一年，艾米莉就患上了肺结核。接下来，这个肺结核传染给了自己的妹妹安妮·勃朗特，两个人相继去世，去世的时候安妮才二十九岁。
那英国有位著名的文学评论家、诗人马修·阿诺德，他写了一个诗歌集，就是凭吊勃朗特三姐妹的。就在这个诗作中就赞叹艾米莉，说她“心灵中有非凡的热情、强烈的情感、忧伤和大胆。自从拜伦去世后，殊世无双。”
让我们进入这部惊世骇俗的《呼啸山庄》。截止目前这部小说至少有14种不同的电影和电视版本。
在上世纪三十年代，梁实秋先生把《呼啸山庄》翻译到中国，他是中国第一个完整翻译《呼啸山庄》的人。当时的书名还不叫《呼啸山庄》，叫作《咆哮山庄》。在1955年，杨苡先生三十六岁，她把这部书的名字译为《呼啸山庄》，这个名字就一直沿用到今天。我们讲过杨苡先生的书——《一百年，许多人，许多事》，其中也提到了这个细节。
那我们今天选用的这个版本是旅英女作家闫秀的新译本，作家榜出品。这也是第二本被勃朗特故居博物馆收藏的中文版《呼啸山庄》，第一本就是杨苡先生的译本。
我们就来讲讲《呼啸山庄》。在此之前我讲过《简·爱》，《呼啸山庄》和《简·爱》对我来说，是完全不一样的阅读感受。《简·爱》像是一块透明的美玉，有点像沈从文的《边城》，你觉得它美、清澈，给人力量感。但《呼啸山庄》完全不一样。
我第一次读《呼啸山庄》的时候，大概是十四岁，读完了之后我觉得整个天都黑了。那是一个暑假，然后那个暑假简直太过冰冷了，好像一下子把我拽进了一个绝望之地。我就在想这个书里的每一个人怎么都能够活成这样呢？那么不顾一切、玉石俱焚，充满了让人发抖的力量。
所以后来发现毛姆在读完《呼啸山庄》后，就感叹，说：“我不知道还有哪一部小说，可以把爱情中的痛苦、迷恋、残酷、执着，如此令人吃惊地描述出来，你无法把《呼啸山庄》同任何一本别的书相比。”
《呼啸山庄》中充分描写了人性的野性、激情和被压抑的沉重的部分，是荒原之上一种浓烈和痛苦的感受。阅读《呼啸山庄》有三层境界：第一层看到爱恨；第二层看到人性；第三层通往永恒的信仰。
我们先来说说呼啸山庄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小说里是这么描写的：呼啸山庄是希斯克利夫先生住所的名字。“呼啸”是一个意味深长的形容词，它用来表达在遭遇暴风雨的时候，这个地方所经历的那种天气。
这样一个地方听起来，就觉得它不迷人，甚至有一点点可怕，所以带来了神秘感。《呼啸山庄》的故事就发生在这一片与世隔绝的荒原之中。
在一个暴风雪天，画眉山庄的年轻租客洛克伍德拜访了住在呼啸山庄的房东希斯克利夫先生。这个房东一点都不友好，但因为恶劣的天气，洛克伍德一时走不了，他没有办法，只能留宿在呼啸山庄。
于是他见到了希斯克利夫先生身边的人，包括冷漠的儿媳妇、“仆人”哈里顿等人，这些人的相处方式非常的古怪，而且对洛克伍德显得很不友善。
这让洛克伍德非常的不愉快，就在他的愤怒和委屈即将到达顶点时，一位叫作齐拉的女管家挺身而出，对他释放了一些善意，这拯救了洛克伍德的情绪。
齐拉把洛克伍德领到一间房间里休息，然后他发现这个房子的窗台上写满了字，仔细地辨认，来来回回都是一个名字，有些是凯瑟琳·恩肖，有些是凯瑟琳·希斯克利夫，有些是凯瑟琳·林顿。
你看这个名字就呼之欲出——凯瑟琳，我们记住它。
这让洛克伍德对这位凯瑟琳产生了好奇，她是谁呢？洛克伍德就开始翻阅她留下的笔记和日记，那个稚嫩的笔触，记录了一个少女的喜怒哀乐。洛克伍德看着看着，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接下来的情景非常可怕，我们来读一段：
没一会儿，狂风吹着冷杉树的树枝，敲打着洛克伍德的窗户，洛克伍德本想翻身继续沉睡，可这树枝实在是太扰人了，于是他从床上爬起来，用拳头打穿了玻璃，伸手出去试图抓住那根纠缠不清的树枝。可是谁能想到树枝没抓住，他却抓住了一只冰冷小手的手指头！
有一个忧郁的声音抽泣着：“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你是谁？” 我问道，一边拼命想挣脱开。
“凯瑟琳·林顿，”那声音颤抖着回答道，“我回家来了，我在荒原上迷了路！”
听到这话时，我隐隐约约看到一张孩子的脸正在朝窗户里望着——我吓死了，索性狠下心来；我发现试图甩开这东西是没有用的，于是我把这孩子的手腕拽到破碎的玻璃上，来回划着，直到鲜血直流，浸透了床单。可她还在苦苦哀求着说：“让我进去吧！”
等我再听的时候，那凄惨的哭声还在呜咽着！
“已经二十年了，”那声音哭着说，“二十年了，我已经漂泊了二十年！”
就在洛克伍德快要崩溃的时候，希斯克利夫先生出现在了房间门口，虽然他很生气洛克伍德为什么会睡在这个房间，但当他听到凯瑟琳的名字时，他的情绪显然很激动。
希斯克利夫让洛克伍德先生出去，他走进房间推开窗，悲切地哭泣着。“进来吧，凯瑟琳，我的心肝宝贝。”
这一幕和希斯克利夫平时的样子截然相反，他这副悲痛欲绝的样子让洛克伍德心生怜悯。但走出房间后，希斯克利夫马上恢复了坏脾气，齐拉和正在看书的儿媳妇都遭到他一顿臭骂。
就是这样，呼啸山庄处处透露出一种古怪，被噩梦纠缠了一夜，洛克伍德此刻也没有心情，也没有力气再去探究这个山庄曾经发生了什么，他只想赶快回去，回到画眉山庄。当管家迪恩太太来送晚饭的时候，洛克伍德还是忍不住向这位太太打听起希斯克利夫一家的情况。
至此，这个关于两个家族、三代人的秘密就在迪恩太太的讲述中缓缓揭开。
故事是这样的，那时候呼啸山庄的主人还是恩肖先生，他有一双儿女，儿子叫辛德雷，女儿叫凯瑟琳。
有一次，恩肖先生去利物浦办事，几天后他却带回来了一个脏兮兮的孩子。这个孩子是老恩肖在利物浦街头捡到的，他打听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孩子的亲人，于是就把这个孤儿带回来，给他取名“希斯克利夫”。
这原本是恩肖先生另一个儿子的名字，很可惜，那个小男孩小的时候就夭折了。那出于一种奇异的、不明来历的感情，恩肖先生对这个叫希斯克利夫的男孩特别的宠爱。
这引起了他自己的儿子辛德雷的记恨，他经常对希斯克利夫拳脚相加。和辛德雷不同，他的女儿凯瑟琳和希斯克利夫年龄相仿，两个人渐渐成了很好的玩伴，关系也越来越好。
除了老恩肖和凯瑟琳，家里的其他人都不喜欢希斯克利夫，希斯克利夫生活在这种不正常的状态下，骄傲和自卑一起压抑在他的内心。
实际上他是没有感受到温暖的，这让他的性格变得暴躁和古怪。当老恩肖发现辛德雷常常欺负希斯克利夫时，他就出来主持公道，而且非常狠心地把自己的儿子辛德雷送到外面读书，让他离开这个家。
没了辛德雷的捣乱，凯瑟琳和希斯克利夫在相处中渐生情愫，两个人的感情日渐深厚。可惜这种美好的日子只持续了三年，恩肖先生去世了。
接下来，辛德雷带着他新婚的妻子回到了呼啸山庄，成为了这座山庄的主人。多年积攒的恨意终于爆发，辛德雷一回来就将希斯克利夫贬为奴仆，安排他干最脏、最累的活，让他和仆人同吃同住，不让他接受教育，还禁止他和凯瑟琳接触。
面对辛德雷的做法，希斯克利夫默默地忍受着，他把仇恨的种子埋在了心里。爱能够救人，但恨不只会摧毁别人，也能摧毁自己，这种仇恨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长出可怕的力量。
还好有凯瑟琳，她已经是一个美丽又活泼的大姑娘了，她会把自己所学的都教给希斯克利夫，而且也会陪着他干活、玩耍。他们从来不在乎责罚，是背《圣经》还是被抽鞭子，只要他们两个能在一起，他们就会满不在乎地将那些惩罚都抛在脑后。可以说，凯瑟琳的爱是照亮希斯克利夫黑暗生活的唯一阳光。
可是有一次在外出的时候，凯瑟琳意外地生了病。在养病期间，她结识了画眉山庄的小主人埃德加。埃德加温文尔雅，教养非常的好。这对于生长在闭塞的呼啸山庄的凯瑟琳来说 有着致命的诱惑，她就没有看过这么温柔的男人.
她在画眉山庄待了五个星期，见识了豪华的舞会、漂亮的服饰，这一切的美好唤醒了凯瑟琳的虚荣心。再次返回呼啸山庄的时候，凯瑟琳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不修边幅的野孩子了，她发生了变化，她变成了一个闪亮优雅的小姐。
两个人的对比是如此的强烈，一看到自己黑乎乎的脸和手，以及三个月都没换过的衣服，希斯克利夫感受到了自卑。他躲到了椅子的后面，凯瑟琳也看到希斯克利夫躲在了椅子后面。可是久别重逢让她高兴极了。她完全顾及不到那些细节，飞奔着冲过去，亲吻了希斯克利夫的脸，还诚恳地建议说：“你应该去洗洗脸、梳梳头发，这样看起来会更体面。”
可是，希斯克利夫觉得自己遭到了嘲笑，他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叫叫嚷嚷地，说：“我就是喜欢脏！”然后生气地冲了出去。
那后来，凯瑟琳跟希斯克利夫还是和好了，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变得不一样了。那是因为凯瑟琳心里有了别的东西，她装满了对于上流社会生活的向往。
自从凯瑟琳从画眉山庄回来后，她就一直和林顿家相互往来。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凯瑟琳从来不会露出粗鲁的样子，她想要和林顿一家好好相处，像林顿的妹妹一样的温柔、优雅，在林顿面前展现出自己小姐的教养。
可是当林顿对希斯克利夫表示厌恶的时候，凯瑟琳也从来没有为自己的玩伴辩解过，她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当凯瑟琳自己在家的时候，她又撕掉了那个伪装，变成一个无拘无束的小疯子，跟希斯克利夫在一起玩儿。
希斯克利夫也表示他看不起林顿，他们是不一样的人。这个时候凯瑟琳也不会去附和，她夹在林顿和希斯克利夫之间，觉得自己真的是左右为难，生活是分裂的。
有一天辛德雷外出了，希斯克利夫想和凯瑟琳待在一起，但是凯瑟琳却邀请了埃德加·林顿和他的妹妹伊莎贝拉来家里做客。
面对这个责备，凯瑟琳突然发火了，说：“你会聊什么呢？你对我说过任何逗我开心的话吗？或者你做过任何让我高兴的事吗？你简直是个哑巴或者婴儿！”
希斯克利夫非常震惊：“凯茜，你以前从未嫌我说话太少，你也从未说过你不喜欢跟我作伴！”希斯克利夫喊了起来，他非常激动。
“两个人在一块儿，一无所知又一言不发的，这算什么作伴。”凯瑟琳嘟囔着。
此刻，埃德加·林顿到了。他要进来，而希斯克利夫正要出去。在那一瞬间，凯瑟琳明显发现了两个人的差别，是那么的显而易见。这种对比，就像你看见了一个荒凉的、多山的产煤区，而场景又突然切换到另外一个美丽富饶的山谷。
的确，这是两个分属于不同阶层的人。在日复一日的辛勤劳动中，希斯克利夫早年受到的教育已经消失殆尽了。现在的他变得步伐慵懒、形容粗鄙，而童年的经历让他的性格变得很孤僻，后来就发展成近乎于愚蠢似的不近人情。
对于身边少数的熟人，希斯克利夫也会故意激起人家对自己的厌恶，而不是尊重，从中获得一种病态的快感，好像他在复仇。所以这和埃德加·林顿是多么的不同，凯瑟琳迎接埃德加·林顿的到来，她想把迪恩太太支走。可是迪恩太太不愿意，凯瑟琳就像往常一样狠狠地掐了迪恩太太的胳膊。
这让迪恩太太感觉到痛极了，就故意大叫着：“小姐，你没有权利掐我。”因为有林顿在，凯瑟琳如此粗暴地对待自己身边的人，这让她觉得羞愧、面红耳赤，慌忙否认说：“我没有干过这件事。”
迪恩太太就指着胳膊上被她掐出一块青紫的地方，狠狠地揭穿了她的谎话，这一下激发出了凯瑟琳内心的野性。她觉得遭受到了羞辱，就狠狠地给了迪恩太太一个耳光，埃德加惊呆了。
他看见自己心爱的姑娘撒泼又虚伪的样子，感到非常的诧异。他出来阻止，但凯瑟琳下意识地也给了他一记耳光。埃德加吓了一大跳，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过他，他愣了一会儿，脸色苍白地走出去了。
这下，凯瑟琳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不想让埃德加·林顿离开。但埃德加说，这样的凯瑟琳让他感到害怕，以后他再也不会来了。凯瑟琳大哭了起来，说：“如果你就这样走了，我整个晚上都会难过的。”
埃德加出于教养和善意，还有同情心，走到院子的时候又停住了。他站在那犹豫了一会儿，转身回到屋子里。
经历了这一出，埃德加决定向凯瑟琳求婚了，而凯瑟琳也答应了。但凯瑟琳心中是有个秘密的，她并不爱林顿，她爱的人是希斯克利夫。
要是辛德雷没有把希斯克利夫弄得这么低贱，我绝对不会想到要嫁给别人的。可是现在如果嫁给希斯克利夫，那就降低了我的身份，所以他永远不会知道，我有多么爱他。并不是因为他长得英俊，而是因为他比我更像我自己。
无论我们的灵魂是由什么做成的，我们都是同类。而林顿的灵魂是不同的，跟我们相比，就像月光和闪电，或者冰霜和火焰，那是完全不同的。
凯瑟琳在讲出这番话的时候，希斯克利夫也在附近。当他听到凯瑟琳说，嫁给他就是贬低了自己的时候，他觉得非常的屈辱，悄悄地走开了。
而凯瑟琳嘴上说着：
“只要我活着，没人可以把我们分开，没人可以把我和希斯克利夫分开。这世上所有的林顿都将化为乌有，我也绝不会抛弃希斯克利夫的。这不是我的本意——不是我的本意！如果代价这么大的话，我就不会去做林顿太太！希斯克利夫对我来说，是整个生命的重量。埃德加必须摆脱对他的反感，至少要容忍他。”
你看，凯瑟琳有多么的矛盾。尽管凯瑟琳明白希斯克利夫对自己是那么重要，她很清楚自己的感情方向，可是她还是接受了埃德加的求婚。希斯克利夫万万没有想到，与身份和权势相比，他和凯瑟琳之间的感情可以被如此轻易地丢弃。
于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希斯克利夫愤然出走，离开了呼啸山庄。
爱得越深，伤得越痛，当一个人把一份爱看成生命的全部时，失去她，那生命就终结了。对于希斯克利夫来说，凯瑟琳就是他生命的全部。所以当他被凯瑟琳抛弃的时候，整个世界一下子变得黑暗无边，他就像是一个被抛弃在荒原里的怪兽。命运的齿轮就在这一刻开始了转动。
在希斯克利夫不告而别之后，凯瑟琳难以承受。她生了一场大病，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的刁蛮、暴躁，也更嚣张。渐渐地，时光会改变很多东西。
三年后，凯瑟琳和埃德加结了婚。婚后两个人的日子还算和睦，这种平静是短暂的。在九月的一个傍晚，他们的生活被彻底打破了。因为希斯克利夫回来了，他离开了那么久，没有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可是眼下他衣锦还乡，希斯克利夫没有得到足够的爱，所以他心中的恨也并没有化解。归来后的希斯克利夫完全变了，他成了另外一个人，他长大了，成了一个高大、健壮、身材匀称的英俊男子。
他笔直的身躯让人觉得他像是在部队里待过，脸上的表情和整个气场看起来比埃德加成熟得多，那是一副聪慧的面容，完全抹去了曾经潦倒和低贱的痕迹。他的眉毛低垂，双眼充满黑色的火焰，暗藏着野性。尽管显得过于严肃，但他也算得上优雅，举止气宇轩昂、气质不俗。
凯瑟琳一直盯着希斯克利夫，生怕一转眼，他就又会像从前一样消失不见。她是多么的欣喜，可是希斯克利夫却不怎么抬眼看她，但时不时地，他会飞快地朝着凯瑟琳瞥一眼。但每次收回目光时，总是一次比一次更自信。
因为他从对方的眼神里，体会到了毫不掩饰的喜悦。两个人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无法自拔，丝毫不觉得尴尬。随着希斯克利夫的回归，画眉山庄与呼啸山庄也开始了越来越频繁的来往。
就在一切欣欣向荣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儿，林顿的妹妹伊莎贝拉告诉大家，她爱上了希斯克利夫。虽然凯瑟琳是反对的，她对伊莎贝拉描述了希斯克利夫有多么的野蛮和贪婪，希望伊莎贝拉放弃对希斯克利夫不切实际的幻想。
可是伊莎贝拉却不相信，她不相信自己的嫂子。在一次和凯瑟琳的争吵中，希斯克利夫表示自己回来就是要来复仇的。他不会为了凯瑟琳的甜言蜜语就放弃仇恨。相反伊莎贝拉爱上他，那这是多么好的一件事。因为这个女孩子可以成为他最好的复仇工具，这句话多么的残忍。
没过多久，希斯克利夫就身体力行地践行了他所说的话，他带着伊莎贝拉私奔了。而在另一面，凯瑟琳再次生病了，她的脑子开始混乱，还患上了脑膜炎，并且她怀孕了。
埃德加·林顿只好不管他的妹妹，衣不解带地悉心照顾自己的妻子，凯瑟琳的身体慢慢地好起来了。虽然还是迷迷糊糊，有时候不认得人，但是她显然比原来好转了很多。六周之后，伊莎贝拉写来了一封信，宣布她已经跟希斯克利夫结婚了，希望自己的哥哥能够原谅她。
不过埃德加·林顿并没有给他回信。
又过了两周，伊莎贝拉又寄来一封长信，是写给迪恩太太的。伊莎贝拉在信里说：“哪怕一只老虎或者是一条毒蛇，也不会让我这么害怕。我对希斯克利夫恨之入骨，又苦不堪言，我真是愚蠢至极。”
看完伊莎贝拉的信后，迪恩太太担心极了，这明显是在呼救。这个小女孩陷入了绝境，她要去呼啸山庄看望这个女孩子。来到呼啸山庄后，迪恩太太发现曾经欢快明亮的院子，如今呈现出一副阴郁凄凉的景象，壁橱上、桌子上全是污迹和灰尘。
更糟糕的是，伊莎贝拉仿佛被周围弥漫的那种什么都不在意的氛围浸染了。她那张美丽的脸变得苍白又憔悴，一个人过得好不好，都会在脸上显现，伊莎贝拉显然是不快乐的。而希斯克利夫则是向迪恩太太询问凯瑟琳的情况，并要求迪恩太太想办法让自己和凯瑟琳见一面。“否则，我是不会让你离开呼啸山庄的！”你看这个男人依然是不择手段的。
迪恩太太拒绝了这个要求。但希斯克利夫不依不饶，他说：“你以为她快要把我忘记了？你知道她不会的！你和我一样清楚，她每想念林顿一次，就会想我一千次！有两个词可以概括我的未来——死亡和地狱——失去凯瑟琳之后，活着就是地狱。”
他在讲这番话的时候，丝毫不顾及伊莎贝拉的感受。
他紧接着又说：“可是，我一时糊涂，竟然有那么一刻认为凯瑟琳把埃德加·林顿的爱，看得比我还重。呸！林顿对凯瑟琳来说，还比不上她的狗和马那么珍贵。其实他没什么值得爱的，并不像我那样被人爱着；凯瑟琳怎么能去爱他身上没有的东西呢？”
最终迪恩太太还是被迫答应帮希斯克利夫带一封信给凯瑟琳，那如果凯瑟琳同意，就找个机会让他们见面。
四天之后，迪恩太太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把那封信拿给了凯瑟琳。虽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复，希斯克利夫还是大胆地闯了进来。不一会儿，他就找到了凯瑟琳所在的房间，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的身边，把她紧紧搂在了怀里。
希斯克利夫没有说话，也没有把手松开。就这样 他们拥抱了大概五分钟，是凯瑟琳先亲吻了他，希斯克利夫心痛得无法呼吸，不忍心望着她的脸。从看见凯瑟琳的那一刻起，希斯克利夫就知道她的病好不了了。
“凯茜！我的命！叫我怎么受得了？”这是他说出的第一句话，语气中难掩绝望。
“我们该怎么办？”凯瑟琳说着，身子向后一仰，对视着他的眼睛，脸色沉了下来——她的情绪一向喜怒无常，“希斯克利夫！你和埃德加把我的心都伤透了，还都来向我哭诉，好像你们才是最可怜的人！”
希斯克利夫单膝跪地，搂住她。他试图站起身来，但凯瑟琳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把他摁住了。“我想抱着你，”她痛苦地继续说，“直到我们两个人都死去！我不应该在乎你受了什么苦，我也不关心你所受的那些苦。为什么你就不该受苦呢？受苦的是我！你会忘了我吗——我死了，你会高兴吗？你会不会在二十年后说：'那是凯瑟琳·恩肖的坟墓。很久以前，我爱过她，失去她我痛不欲生。但这一切，早已随风而去了。从那以后，我又爱过许多别的人——如今我的孩子们，对我来说比曾经的她更亲。”
你看，凯瑟琳的感情简直是极致的愤怒、极致的绝望，又极致的沉重。
希斯克利夫回答她，说：“不要折磨我，我快要和你一样疯了。你快死了，还对我说这样的话。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以后，所有的话都会在我的记忆中打上烙印，还要我用一生的时间来咀嚼消化。如今你一死了之，倒是安生了。但我呢？我要受着地狱般的折磨和煎熬，这难道还不够满足你的狠心、你的自私吗？”
两个人的感情是那么的强烈，哪怕死亡会带走他们，这种生命的火焰都在熊熊燃烧。
凯瑟琳说：“我会死不瞑目的，希斯克利夫，我不要你比我受更大的折磨！我只盼着我们永远不要分开。原谅我吧！就当是为了我。”
希斯克利夫说：“你现在让我懂了，你是多么的残忍——冷酷无情，又口是心非。你为什么看不起我？你为什么要背叛自己的心，凯茜？我没有一句安慰的话了——你活该如此。是你害了自己。可你为什么要弃我而去？你有什么权利——回答我——为了你对林顿抱有的可怜幻想？因为苦难、穷困和死亡，哪怕上帝或是撒旦，任何力量都不能将我们分开，而你，出于你自己的意愿，却这样做了。我没有伤你的心——是你伤了自己的心——伤自己心的同时也把我的心伤透了。”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凯瑟琳抽泣着说，“如果我做错了，我这就去死。这就够了！你也曾抛弃过我，可我没有怪你！我原谅你，你也要原谅我！”
“原谅一个人，哪有那么轻易？看着这一双眼睛，摸摸这一双瘦弱的手，”希斯克利夫回答着，“再吻我一回吧！别再让我看到你的眼睛！你对我做的一切，我都原谅。我爱伤害了我的人——可伤害了你的人呢！要我怎么宽恕？”他们沉默不语——脸贴着脸，被各自的泪水冲刷着。
没过多久，埃德加回来了，他见到希斯克利夫气愤又吃惊，他猛地扑向希斯克利夫，但希斯克利夫把昏过去的凯瑟琳塞到埃德加的怀里，让他先救他的妻子。
当天夜里十二点，凯瑟琳早产了。她的孩子出生了，才七个月。两个小时以后，凯瑟琳去世了。埃德加痛哭流涕，最后精疲力竭地趴在枕头上，脸色苍白，如同旁边逝去的凯瑟琳一般毫无声息。
凯瑟琳的葬礼定在周五举行，在此之前，她的棺材摆在客厅里，林顿没日没夜地守着。而希斯克利夫，则每晚都待在外面的花园里，也不休息。迪恩太太被他的毅力打动了，决定给他一个机会和凯瑟琳做最后的告别。
趁着林顿去休息的几个小时，迪恩太太打开了一扇窗户，希斯克利夫小心翼翼地进来。他打开了凯瑟琳脖子上的小金盒，里面装着她丈夫的头发。希斯克利夫取出了那缕头发，把自己的一缕黑头发换了进去。迪恩太太捡起浅色的头发，打开小金盒，把两缕头发拧在一起又装了进去，他们三个人就这样纠缠在一起，无法分离。
在凯瑟琳葬礼后的第二天，伊莎贝拉逃回来了。她的模样非常狼狈，她的一只耳朵下面，有一道深深的伤口。因为天气寒冷才不至于大量出血，伊莎贝拉那张白净的脸被打得伤痕累累。
等到迪恩太太帮她包扎好伤口，换上干净的衣服后，伊莎贝拉从无名指上脱下自己的戒指，扔到火炉之中。她狠狠地咒骂希斯克利夫，那个人毁了她的爱情，还毁了她的人生，她希望那个魔鬼立刻消失。随后伊莎贝拉告诉迪恩太太发生了什么。
昨天晚上快到十二点的时候，伊莎贝拉故意激怒希斯克利夫。她说：“在画眉山庄，人人都知道，要不是因为希斯克利夫先生的话，凯瑟琳现在还活着。说到底，被他憎恨总比被他爱上要好。他来之前，凯瑟琳是多么的快乐。”
这番话，让希斯克利夫一下子爆发了，他抓起一把餐刀对着伊莎贝拉扔过来，划伤了她的耳朵。那辛德雷就猛地扑上去，两个男人扭打在了一起，伊莎贝拉就飞快地逃走了，她逃回了画眉山庄。
伊莎贝拉并没有在画眉山庄待多久，之后她到南方安顿了下来。几个月后，她写来一封信，说她生下了一个儿子，是她和希斯克利夫的儿子，取名叫林顿。
就在凯瑟琳去世后的半年，她的哥哥辛德雷也死了。希斯克利夫成了呼啸山庄的新主人，他残忍地报复辛德雷的儿子哈里顿，像当年辛德雷对待自己那样羞辱这个小男孩。
而在画眉山庄，埃德加·林顿在凯瑟琳去世之后，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他辞去一切职务，再也不出远门，去得最远的地方只有凯瑟琳的墓地，他深切地想念着自己的妻子。
还好，凯瑟琳留下了那个小女儿。很快地，这个女儿就安慰了他的心，埃德加为她取名凯瑟琳，并习惯叫她凯茜，这样这个小家伙和她的妈妈就有了奇妙的联系。凯茜是个非常有感染力的小女孩，她给画眉山庄带来了阳光。在埃德加的保护下，凯茜一直长到十三岁都没有去过画眉山庄以外的地方。对外面的世界，这个小女孩非常好奇，她就想要去最高的山崖那里看一看。
在凯茜十三岁那年，伊莎贝拉来信说，她已经病了四个月，恳求哥哥去看望一下自己。因为她希望能向哥哥最后道别，然后把小林顿交到哥哥的手上抚养。埃德加收到信后，立即就动身前往南方。
就在父亲离开家的那段时间，凯茜悄悄地溜了出去。她到了呼啸山庄，并且认识了哈里顿。当迪恩太太找到她的时候，凯茜正在呼啸山庄里悠闲地和哈里顿聊天。当凯茜得知哈里顿不是山庄的主人，也不是什么仆人，而是她的表哥的时候，她哭了起来。
哈里顿原本因为凯茜对自己的轻蔑感到很愤怒，他不喜欢这个女孩。但是看见凯茜哭了，他就心软了。哈里顿现在已经是一个身材高大，容貌不俗的年轻人了。可是他的穿着打扮却像农场上干粗活的人。希斯克利夫并没有在肉体上虐待他，但是丝毫不纠正哈里顿的坏习惯，费尽心思让他变成一个愚昧无知的人。哈里顿越是堕落，希斯克利夫就越满意。
又过了三周，埃德加带着伊莎贝拉的孩子小林顿回来了，在车厢里坐着一个脸色苍白、娇嫩柔弱的男孩。这就是伊莎贝拉和希斯克利夫的儿子小林顿。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埃德加决定把小林顿送回呼啸山庄。可是希斯克利夫对于小林顿，也并不欢迎，他不喜欢这个男孩，也很少跟他待在一起。林顿回到呼啸山庄之后，女管家和仆人们也不喜欢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
就这样他们分别长大，一转眼凯茜十六岁了。
在有一次出去玩的时候，她碰到了希斯克利夫，并被邀请前往呼啸山庄做客。其实希斯克利夫暗地里打定了一个鬼主意，他要让凯茜和小林顿相爱，并且结为夫妻。就这样凯茜又来到了呼啸山庄，并且重新见到了小林顿。
回到家凯茜立即向埃德加坦白了在呼啸山庄发生的事情，责怪自己的父亲，说：“你为什么不让我和小林顿做朋友？”无奈之下，埃德加只好简单地告诉她希斯克利夫曾经做过的种种恶行，以及他用什么样的手段霸占了呼啸山庄。父亲告诉凯茜：“要不是因为希斯克利夫，你的妈妈一定还活着。”
凯茜惊呆了，她从来不知道，居然可以有人如此的穷凶极恶，她没有见过真正的恶。晚上凯茜伤心地请求迪恩太太，让她写一个便条带给小林顿，解释一下她为什么不能再去看他，不能和他做朋友了。而且凯茜还想送一些书给小林顿，大家都以为凯茜和小林顿从此就不再联络了。
但是迪恩太太却发现凯茜有一个视若珍宝的箱子，打开来里面是一大堆信件，都是她跟小林顿之间的往来。那些信一开始写得客客气气的，慢慢地就发展成为了让人脸红心跳的情书。
迪恩太太非常的吃惊，也很气愤，拿着这些信件去找凯茜，说要拿给她的父亲看。凯茜哭得心都碎了，她请求迪恩太太烧掉那些信。她保证，自己不会再给小林顿写信了。可是在此之后，凯茜就郁郁寡欢，她变得沉默寡言。
入冬后的一天，迪恩太太陪着凯茜出去散心。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她们遇到了希斯克利夫。一见面，希斯克利夫就责备凯茜，说：“你把爱情当儿戏，你知道小林顿为了你在心碎吗？他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很快就要死了。”然后希斯克利夫又放低身段，哀求凯茜说：“你去救救小林顿吧。”
希斯克利夫真的是一个非常狡猾的人，可是凯茜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当埃德加得知这件事后，他非常恼火，下了禁令，不准凯茜再去呼啸山庄。哪怕凯茜又哭又闹，但也无济于事。就这样，凯茜和小林顿只能通过书信往来维持联系。
又过了大半年之后，他们终于说动了埃德加，埃德加允许他们在画眉山庄内见面。每周见一次，而且要由迪恩太太来监护。
可是第一次见面，林顿就没有遵守约定，他把凯茜约到了距离呼啸山庄不到五百米的地方见面，而这其实是希斯克利夫的主意。
到了第二次会面的时候，阴谋就真正地开始实施了。希斯克利夫突然出现，粗暴地拽着林顿回家，林顿吓得瘫在地上，他只肯让凯茜来扶他。所以希斯克利夫就恳请，说：“凯茜你扶着林顿回呼啸山庄。”
就这样，凯茜又来到了呼啸山庄。一开始她是记着父亲的提醒，拒绝走进山庄的。但是抵不过林顿的软磨硬泡，最后她还是进入了呼啸山庄。等到凯茜和迪恩太太一进门，希斯克利夫就把门锁了起来。
接着希斯克利夫恶狠狠地警告他们：“你们要听话。”他要求凯茜明天就和林顿结婚，否则她们每天都会尝到一顿这种暴打的滋味。面对希斯克利夫如此残暴和恶毒的行为，小林顿他缩在椅子上一声不响，安静得像只老鼠，仿佛这一切和他都没有关系，这是一个懦弱的人。
就这样直到五天之后，迪恩太太才被放了出来。幸运的是，半夜里凯茜在小林顿的帮助下，终于逃回了画眉山庄。而这就是埃德加跟自己女儿最后的告别。当天夜里埃德加就去世了，还好最后的时光，他心爱的女儿陪伴着他。
埃德加的葬礼办得很仓促，在葬礼结束的当天，希斯克利夫就亲自过来把凯茜抓回了呼啸山庄，凯茜并没有反抗。
她说：“我会走的，林顿是我在这世上全部的爱了，尽管你用尽全力，想办法让他来恨我，让我去恨他，可是你也没有办法让我们怨恨彼此。我知道他爱我，所以我也爱他。希斯克利夫先生，你是没有人爱的。你死的时候，没有人会为你掉一滴眼泪。”
凯茜回到呼啸山庄后，发现林顿的身体已经非常的差了。她恳求希斯克利夫请一个大夫来看一下，但是被希斯克利夫拒绝了。而且他也不让仆人管林顿，就这样没过多久林顿就死了。过了几天，希斯克利夫把林顿的遗嘱拿给凯茜看，宣告自己得到了林顿所有的财产，而凯茜什么都没有。
现在呼啸山庄和画眉山庄都属于希斯克利夫了。迪恩太太的故事讲到这里就结束了。那么听故事的洛克伍德先生，他的身体渐渐恢复过来。然后他觉得希斯克利夫，真的是像魔鬼一样的可怕。
他决定今后的半年自己不想再住在这儿了，现在留在呼啸山庄里的年轻人就是凯茜和哈里顿了，他们两个人起初相处得并不好。因为希斯克利夫的关系，哈里顿没有接受教育，不识字。
凯瑟琳就说：“这样你就变成了一个笨蛋！”凯茜蔑视他，并且激怒他，会模仿哈里顿的腔调去念书，这让他的自尊心遭到了践踏。哈里顿被激怒了，动手扇了凯茜一巴掌，随后又把那些书扔进了壁炉。之后哈里顿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这个时候希斯克利夫先生回来了，洛克伍德当面跟他说明自己下周就要回伦敦，一年租期满后就不打算续租了。就这样，他离开了呼啸山庄。那么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呢？
新管家一边手忙脚乱地帮他收拾房间，一边告诉他，迪恩太太已经不住在这儿了，她住到了呼啸山庄。那洛克伍德就来到了呼啸山庄拜访大家，这里的门窗都敞开着，空气还有阵阵的花香。有没有觉得这是呼啸山庄的改变，它不再是那么阴森的感受了。
洛克伍德站在门口就听见一个银铃般甜美的声音说道：
“这是第三次了，你这个笨蛋！我不会再告诉你了——记清楚 ，要不我就揪你的头发！”
另一个声音是深沉又温柔的：“好吧 亲我一下吧，看我那么用心在学习。”
“不行，先准确地读一遍，不许有一点错误！”
发生了什么呢，凯茜竟然在教哈里顿学习。
要知道洛克伍德离开的时候，这两个人还水火不相容。可是现在凯茜在认认真真地教哈里顿读书，哈里顿老老实实地跟着念，念完后还向凯茜索吻作为奖励。
在和迪恩太太的交谈中，洛克伍德才得知希斯克利夫已经死了，发生了什么呢？那是在洛克伍德走了不到两个星期后，迪恩太太就被希斯克利夫叫到呼啸山庄来了。在这里她目睹了一切改变，尤其是凯茜和哈里顿。一开始，这两个人彼此不理不睬。后来是凯茜改变了态度，她非常的内疚，觉得不该那样对待哈里顿。
不过哈里顿倔强得的很，他对凯西凯茜还是不理不睬。天气好的时候哈里顿就出去打猎，阴天下雨他就去跟约瑟夫抽烟。直到有一次 哈里顿打猎受伤了，只能待在家里。凯茜终于找到机会与哈里顿说话，起先哈里顿没有搭理她。
那凯茜就伸手去把哈里顿的烟斗抢过来，扔进壁炉。没错，他们两个又吵架了。最后凯茜犹豫了一下，眼看水火不容。她就弯下腰去，在哈里顿脸上轻轻地亲了一下，然后迅速坐回去，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接着，凯茜递给迪恩太太一本书，让她拿去给哈里顿。凯茜说：“如果他愿意接受，我就来教他好好读。如果他拒绝，我就上楼去，再也不惹他了。”迪恩太太就把书拿去交给哈里顿，男孩并没有把书丢掉。那凯茜就悄悄地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就这样，两个人之间和解了。
他们变得越来越亲密，虽然哈里顿不会马上变成知书达理的绅士，凯茜有的时候也会任性地耍小心眼，但他们显然相处得很愉快。不仅懂得了互相尊重，还深深地相爱了。哈里顿对凯茜的维护，也很快被希斯克利夫发现了。
那接下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发生了。有一次凯茜激怒了希斯克利夫，他抓住凯茜准备揍她，就在这个时候是哈里顿冲出来，求希斯克利夫饶了凯茜。希斯克利夫非常吃惊，他完全不知道这两个年轻人之间已经萌生了感情。然后他盯着凯茜的脸看，一动不动。
接着，希斯克利夫用手捂住了眼睛，他转过身去故作镇定地说：“你必须记住，别再把我惹恼了，要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至于哈里顿·恩肖，如果我发现他听你的话，我会让他到别处去讨饭吃，你的爱会让他成为一个流浪汉，一个乞丐。走吧！你们所有人都走开！”
这件事结束后，哈里顿严肃地跟凯茜说，他不会容忍别人对希斯克利夫说一句诋毁的话。“如果希斯克利夫真的是魔鬼，那也无所谓，我也会站到他那边。”
这时候凯茜才明白，希斯克利夫对于哈里顿而言，是父亲一般的存在。
从那以后凯茜就再也没有当着哈里顿的面，冒犯过希斯克利夫，也不再说他的坏话。两个人又亲密了起来，一个做学生，一个做老师，忙得不亦乐乎。
有一天希斯克利夫走进来，看到了这幅情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大发雷霆，反而挥挥手让这一对年轻人离开了。希斯克利夫告诉迪恩太太，说：“有一种奇异的变化正在逼近，我笼罩在它的阴影下。”
自从凯瑟琳死后，希斯克利夫早已对日常生活失去了兴趣，连吃喝都不记得了。可是看着刚刚离开这间屋子的两个年轻人，他突然发现这才是唯一能够看得见摸得着的，真真切切的东西。
希斯克利夫对迪恩太太说:“他和凯瑟琳的长相有着惊人的相似，太可怕了，只要我看见哈里顿，就会联想到凯瑟琳。或许你认为长相是最能让我揪心的部分，其实却是最微不足道的；因为对我来说，什么东西能跟她无关吗？整个世界是一个可怕的记忆集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凯瑟琳确实存在过，可我已经失去她了。”
从那以后，希斯克利夫开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还经常自言自语，说一些吓人的事情。之后他吃饭的时候总是躲着大伙，甚至一天只吃一顿饭。有一天晚上希斯克利夫，跑到外面的花园里去溜达。清晨的时候他是从外面回来的，浑身打着哆嗦，但脸上却是开心的表情。他说：他站在地狱的边缘，今天他看到天堂了。
从那以后，希斯克利夫开始不吃不喝，夜里也不睡觉了。他还喃喃自语，语气低沉而真挚，他在说什么呢？大家不知道，唯一能听得清楚的，就是凯瑟琳的名字。
第二天的早上，迪恩太太推开那扇门，发现希斯克利夫死了。对于希斯克利夫的死亡，大家都很淡漠。只有可怜的哈里顿，这个受他委屈最多的人，却是唯一真正感到悲痛的人。他坐在尸体旁痛哭流涕，握着希斯克利夫的手，亲吻那张残忍和充满讥讽感觉的脸。他是深切地在悼念着这个死去的人，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悲伤，这来自一颗仁慈的心。
洛克伍德就向迪恩太太告辞，回家的路上，他绕路去了教堂，寻找那三个墓碑。中间那块是凯瑟琳的墓碑，一半掩映在石楠丛中。埃德加·林顿的墓碑，被青草围得好好的，墓碑脚下已爬满苔藓。而希斯克利夫的那一块也在那里，它依旧是光秃秃的。在广袤的天空下，洛克伍德徘徊在三个墓碑周围，心中不禁感慨：“谁能想到，那些长眠者躺在如此安宁的土地之中，却不得安息。”
这就是《呼啸山庄》的故事。学者张威说：“这部小说像一把利剑，直接刺穿人性的本质。”它最终向我们揭示：爱比恨更有力量。恨只能让人毁灭和绝望，失去理智和判断力，沉浸在仇恨之中，注定无法得到真正的解脱。
希斯克利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就像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孤魂，很偶然，进入了呼啸山庄，而在这里他既不是用人，也不是主人，没有一个既定的身份。他非常的孤独，只有一个朋友，也只有一个爱人，那就是凯瑟琳。
而凯瑟琳具有与生俱来的刚烈性格，以及狂热的自由追求。但她当时也只不过是一个不懂自己感情和婚姻的小女孩。她爱希斯克利夫，却又在现实婚姻中选择了埃德加·林顿。
在希斯克利夫失去凯瑟琳之后，他就实施了一系列疯狂的复仇行为，他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他。而当凯瑟琳死了之后，他就开始憎恨这个世界，他用恨来延续自己对凯瑟琳的想念。
三十年的岁月，他从英俊的青年变成了迟暮的老人，但是恨却从来没有停止。他的内心也没有从复仇中得到快感，反而越发的空虚和寂寞。希斯克利夫的灵魂没有一刻是平静的，他在得不到、求不得的困境中，始终怀着巨大的痛苦。与其说是凯瑟琳在折磨他，倒不如说，是他自己不愿意放过自己，画地为牢，用恨把自己囚禁了起来。
当希斯克利夫发现，被他囚禁和折磨的一对少男少女——凯茜和哈里顿相爱了，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岁月，曾经的小希斯克利夫和小凯瑟琳的影子。是在这一刻，希斯克利夫终于释怀：原来不管在什么样的环境里，坚定的心都会相爱。感情就是这样复苏，爱终于消弭了恨。
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里，希斯克利夫坐在曾经跟凯瑟琳嬉戏的小屋里，笑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而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够在死后与凯瑟琳葬在一起。
希斯克利夫的半生都在复仇，他毁了很多人。可是到了最后，真正让他恢复平静的，不是大仇得报的快感，而是爱。这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爱得越多，生命就越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