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阅读，会是下一个FIRST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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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麻仓叶
编辑 | 雷德利
从《装腔启示录》《九义人》到《好事成双》，最近的豆瓣阅读俨然给人一种已成影视IP大户的感觉。
然而，和剧集的大火相比，豆瓣阅读作为文学网站的站内流量就有点不够看了。打开连载榜可以看到，第一名的作品有300多万阅读，但到第九名一下子就跌到7万多，和起点月票榜第一的400多万推荐相比，实在有点捉襟见肘。
作为IP新贵，豆瓣阅读的优点与缺点都十分突出：一方面它有着非常成熟的都市、女性文学土壤；另一方面，它的流量也止步于小而美，毕竟豆瓣主站的月活也仅有600万左右，而晋江的日均浏览已经超过4亿。
豆瓣阅读总经理戴钦就曾在采访中提到，“豆瓣阅读形成了独具一格的内容生态，但风格独特的‘小众精品’与备受追捧的‘全民爆款’之间似乎存有隔阂。”
更高的行业可见度、不那么饱满的流量，这种双重特征很容易令人将它理解为一个创投平台。就像电影行业的FIRST创投一样，每年从全国征集大量剧本，并从中选拔出符合自己内容审美和品牌调性的优胜者，提供平台给资方发掘潜力新人。
比起在编剧团队里一步一步熬署名，写个IP网文一经售出吃喝不愁，编剧正在“向上游”。而上游的那端，也许正是另一个FIRST。
这是芒果季风剧场沉寂了一段时间的回归之作，导演李漠此前也曾执导季风剧场的出圈之作《我在他乡挺好的》。原著作者柳翠虎以前是北大毕业的红圈所律师，因为讲出了都市打工人生活中“最真实的伪装”而出圈，豆瓣评分8.1，算是帮季风剧场再度挽回了一些“高口碑”的印象。
这本书也是第二届豆瓣阅读长篇拉力赛的冠军，作者柳翠虎的另一本书《这里没有善男信女》也被柠萌改编，刚杀青不久。
再加上连续获得酷云全端播放量21天日冠的话题剧《好事成双》，其出品方西嘻影业曾经是知名的大IP缔造者，因此选中原著《双喜》也引发了一些讨论。《双喜》在站内的数据来看只能算冷门IP，推荐票只有《装腔启示录》的六分之一，但却因为汇聚了大婆抓小三、女性离婚独立等热门话题，被大制作方挑中。在西嘻影业待播的片单中，《她和她的群岛》《六姊妹》同样也是来自豆瓣阅读的IP。
柠萌影业创始人苏晓曾谈到过投资豆瓣阅读的动机，“我一直认为影视产品最核心的竞争力，很重要的就是IP的厚度。现在所谓的大IP风潮太浅层了，有些甚至背离了内容的本质。”
从读者层面，豆瓣阅读虽然受众少，但的确提供了与主流网文平台的差异化供给。在小红书上可以发现不少从晋江转豆瓣阅读的读者心声，核心原因不外乎于晋江近年来文风逐渐流于低龄化，而豆瓣阅读则文风偏现实、成熟，在网络文学和严肃文学的光谱中更贴近后者。
平台方，显然也看到了豆瓣阅读的IP潜力。据影视独舌统计，优爱腾芒片单里根据豆瓣阅读IP的改编作品有16部。其中，在上半年宣布要推出专注女性议题“萤火单元”的腾讯视频，在豆瓣阅读收获了5部女性题材的作品；爱奇艺则更侧重悬疑，手握去年拉力赛悬疑组季军《鼠狗之辈》；而芒果TV的两个项目则全部都集中于季风剧场，篇幅短，精品化。
在中国互联网，人人都说豆瓣是世外桃源之地，然而脱胎自主站的豆瓣阅读，却经由影视放大镜，被更多的人看到。
走上这条道路，豆瓣阅读有得选也没得选。
诞生于2013年的它，比起点和晋江已经晚了十年，无论是积累作者还是读者，马太效应明显。后起之秀如七猫、番茄等，背后有大厂的流量漫灌支持，拉新也不难。
出身于豆瓣，注定了它一开始没法获得大量的用户规模。在2018年正式从豆瓣集团分拆时，豆瓣阅读对外公布的累计用户数量是1700万，而那年的《中国网络文学发展报告》显示，全国网络文学用户规模是4.3亿。
能被柠萌看中，很大程度上也源自它本身的内容定位，暗合了剧集市场这些年的变化。在早年间男频玄幻、女频古言的统治下，豆瓣阅读已经开始出现不少关于职场女性、悬疑等类型的小说了，而这些恰恰都是近年来国产剧增量最大的类型。
FIRST每年会从全国收到的几百份剧本中，通过初审、复审、终审等多个阶段，最终选出约20个项目的导演及其团队，来到每年在西宁举办的FIRST青年影展，面对行业投资人和专业评审进行项目陈述，最终给优胜项目颁发赞助奖金。
和国内其他创投最大的差异在于，其作为没有官方背景背书的影展，有着很强的“独立性”标签，来FIRST投递自己作品的创作者，不论写的是类型片还是文艺片剧本，都是自认有艺术追求和高审美的。
所以，创投成功率有多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自己要写自己瞧得起的故事，这和豆瓣阅读的创作者心态尤为相似。小红书上一些放弃了其他网文平台而选择豆瓣的创作者，共通的理由都是豆瓣阅读的小说内容在自己的舒适区里，“即便我知道豆阅很凉。”
曾参加过豆瓣阅读长篇拉力赛的新人编剧赵桔梗（化名）告诉小鱼，“在我看来豆瓣阅读的竞品，比起什么起点晋江，更像是爱奇艺小说。因为它就是摆明了有多少读者来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可以给影视公司找到适合改编的好IP。”
相比这两年电影行业里创投活动的遍地开花，在剧集行业中，创投性质的平台数量并不多。个中逻辑并不难理解：电影行业一般都是导演带着自己编剧的剧本来参加创投，行业在寻找能独当一面的好导演，重点在人；而剧集生产在流媒体平台介入之后，市场化程度更高、作者化程度更低，更像一门B端生意，重点在IP。这也是前几年大IP荼毒观众的本质原因。
只是，随着IP的竭泽而渔和过度开发，影视行业似乎终于认识到，人本主义才是未来。而豆瓣恰恰是文艺人类的精神角落。
对剧集公司来说，这种来源的IP也是一种可贵的增量。比如，观众最喜欢嘲讽国内的编剧都没上过班，对于科班毕业一直都在从事编剧工作的人来说可能还真没法有太多职场经历。但在豆瓣阅读，类似柳翠虎这样的“业余”编剧更多，反倒给剧集行业带来了来自各行各业的真实生活经历和感受。
除了行业端的因素，让豆瓣阅读真正更像创投的是一些潜伏在其中的编剧。
作为这个行业里最有作者性的一群人，他们在高度市场化的链条里早已成了“背锅侠”，但豆瓣阅读给了他们跻身上游的机会。
“很多编剧的困扰就在于，他其实拿到了一个并不优秀的IP，这个IP可能是通过炒作或者迎合某些趣味所制造出来的。平台买IP的时候可能也花了超出这个IP价值的钱，然后扔给编剧去改编。那编剧就会发现，我非常辛苦地做这个工作，最后还不如这个网文作家写这个IP赚的钱的1/10。”从业多年的资深编剧老王告诉小鱼。
早在2015年，时任阿里影业副总裁的徐远翔就曾曝出过惊人言论，“我们不会再请专业编剧，我们会请IP的贴吧吧主和无数的同人小说作者……我不要你写剧本，就是写故事。最后哪个人写的最好，我们给重金奖励，然后给他保留编剧甚至是故事原创的片头署名。”显然，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可以看出，行业对IP作者的价值认可度要远高于编剧。
尽管在IP热有所降温的现在，剧集生产对IP的依赖度依然强烈。在云合2023Q3剧集有效播放榜的TOP20中，有14部都是来自IP改编，原创剧本只有6部。
因此，编剧从行业下游向IP作者的方向转型成为了在所难免的趋势，即便影视版权不一定能卖出去，还有机会作为纸质书出版。况且，和传统创投活动最大的不同在于，“长篇拉力赛”的模式是在线、公开的，它能面向的潜在投资方远远多于需要“入场券”的线下创投们。
在一个编剧组成的群聊里，赵桔梗留意到有几位进入编剧行业好几年，之前一直接不到好项目，于是期望通过小说的形式把创意推出去，并撞到卖版权的大运。豆瓣阅读成为了她们最主要的选择，“尤其是豆瓣阅读的女性赛道，里面遍地都是女性群像，这类小说的特点是在策划阶段就有了影视化的准备，完全按照影视化的需求来塑造人物。”
这幅场景不得不说着实有些怪诞：剧本与小说，原本是不同的工种，但为了让自己被看到，一些编剧不得不努力移动到豆瓣阅读这样的上游，削足适履。
就像所有的其他创投一样，带来机会的同时，也一定会有新的问题产生。
“长篇拉力赛”是豆瓣阅读提供给新人作者的快速能见渠道，今年已经举办到第五届了。作者须在100天内完成字数在10万字－70万字之间的长篇小说，分为言情、女性、悬疑、幻想四个赛道，最终综合考虑读者投票和10家版权合作观察团的投票来评选出大奖的优胜者，奖金从1000元到10万元不等。
需要注意的是，“长篇拉力赛”只能提供IP被合作方看见的机会，但不意味着优胜者一定能获得出版或影视化的机会。比如上一届“长篇拉力赛”的总冠军《纸港》，写的是三个女性的广漂生活，也是近些年都市剧中比较受欢迎的故事，但却没有成功售出影视版权。
这和电影创投的情况也很类似，虽然提供了舞台，但能不能被资方选中完全是未知数，每年能从创投中成功孵化出的电影项目屈指可数。
许多创作者反复撰写新剧本投递，甚至顶上了“创投导演”的名号，但一直没机会拥有处女作。近年来能让大家记住的FIRST创投项目和创作者有比如邵艺辉的《爱情神话》，乔思雪的《脐带》，殷若昕的《再见，少年》等等，剩下的大部分还在筹备或等待机会的过程中。
《爱情神话》的导演邵艺辉就来自于FIRST
另一个问题就是中腰部的作者，他们的生存情况不明。不像阅文这样成熟的网文平台，豆瓣阅读毕竟台子小。
根据豆瓣阅读官网公开的高更奖励规则，签署全独家授权协议或者进入拉力赛赛段关注名单的作品，单月更新24章（每章不少于3000字）以上可获得奖励，免费期是5元/千字，入VIP章节是15元/千字。
而晋江的全勤奖规则为，符合资格的作者的一篇vip文的vip章节一个月内每天都保持更新，并且更新字数达到或超过3000、6000、9000的标准，则会额外发给作者该文上月vip收入的5%、10%、15%作为全勤奖金。
赵桔梗告诉小鱼，“豆瓣阅读的网文收益非常少，是行业最垫底的之一，我有一年更了很多，给了我200多块钱的高更补贴，都不够我的电费。”她参加“长篇拉力赛”的作品进入了后续的赛段，但没有获奖。而因为版权已经签约给豆瓣的缘故，她暂时也没法利用该作品继续从其他渠道获取收入，最近开始参加其他的编剧写作比赛，以期获得卖出剧本的机会。
没人会否认豆瓣阅读作为IP新贵的价值，毕竟它提供了一个机会平等的场域。
就像戴钦自己说的那样：“豆瓣阅读对作者来说是非常容易出头的地方。”而它的一些竞品，如七猫、番茄这样的新兴平台虽然也对IP生意饶有兴致，但基于平台本身的内容属性原因，其IP还是不太适合改编成长剧，微短剧赛道才是更适配它们的答案。
豆瓣阅读或许要面对的唯一问题是：小而美究竟能走多远？
在“云腾计划”的分账模式中，部分作品影视改编后的分账也会有小说作者的一部分，且影视制作方可以不用先花钱，跟爱奇艺的沟通也更快，不用自己找商务、售卖、谈判，从而优化了制作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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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麻仓叶
编辑 | 雷德利
从《装腔启示录》《九义人》到《好事成双》，最近的豆瓣阅读俨然给人一种已成影视IP大户的感觉。
然而，和剧集的大火相比，豆瓣阅读作为文学网站的站内流量就有点不够看了。打开连载榜可以看到，第一名的作品有300多万阅读，但到第九名一下子就跌到7万多，和起点月票榜第一的400多万推荐相比，实在有点捉襟见肘。
作为IP新贵，豆瓣阅读的优点与缺点都十分突出：一方面它有着非常成熟的都市、女性文学土壤；另一方面，它的流量也止步于小而美，毕竟豆瓣主站的月活也仅有600万左右，而晋江的日均浏览已经超过4亿。
豆瓣阅读总经理戴钦就曾在采访中提到，“豆瓣阅读形成了独具一格的内容生态，但风格独特的‘小众精品’与备受追捧的‘全民爆款’之间似乎存有隔阂。”
更高的行业可见度、不那么饱满的流量，这种双重特征很容易令人将它理解为一个创投平台。就像电影行业的FIRST创投一样，每年从全国征集大量剧本，并从中选拔出符合自己内容审美和品牌调性的优胜者，提供平台给资方发掘潜力新人。
比起在编剧团队里一步一步熬署名，写个IP网文一经售出吃喝不愁，编剧正在“向上游”。而上游的那端，也许正是另一个FIRST。
这是芒果季风剧场沉寂了一段时间的回归之作，导演李漠此前也曾执导季风剧场的出圈之作《我在他乡挺好的》。原著作者柳翠虎以前是北大毕业的红圈所律师，因为讲出了都市打工人生活中“最真实的伪装”而出圈，豆瓣评分8.1，算是帮季风剧场再度挽回了一些“高口碑”的印象。
这本书也是第二届豆瓣阅读长篇拉力赛的冠军，作者柳翠虎的另一本书《这里没有善男信女》也被柠萌改编，刚杀青不久。
再加上连续获得酷云全端播放量21天日冠的话题剧《好事成双》，其出品方西嘻影业曾经是知名的大IP缔造者，因此选中原著《双喜》也引发了一些讨论。《双喜》在站内的数据来看只能算冷门IP，推荐票只有《装腔启示录》的六分之一，但却因为汇聚了大婆抓小三、女性离婚独立等热门话题，被大制作方挑中。在西嘻影业待播的片单中，《她和她的群岛》《六姊妹》同样也是来自豆瓣阅读的IP。
柠萌影业创始人苏晓曾谈到过投资豆瓣阅读的动机，“我一直认为影视产品最核心的竞争力，很重要的就是IP的厚度。现在所谓的大IP风潮太浅层了，有些甚至背离了内容的本质。”
从读者层面，豆瓣阅读虽然受众少，但的确提供了与主流网文平台的差异化供给。在小红书上可以发现不少从晋江转豆瓣阅读的读者心声，核心原因不外乎于晋江近年来文风逐渐流于低龄化，而豆瓣阅读则文风偏现实、成熟，在网络文学和严肃文学的光谱中更贴近后者。
平台方，显然也看到了豆瓣阅读的IP潜力。据影视独舌统计，优爱腾芒片单里根据豆瓣阅读IP的改编作品有16部。其中，在上半年宣布要推出专注女性议题“萤火单元”的腾讯视频，在豆瓣阅读收获了5部女性题材的作品；爱奇艺则更侧重悬疑，手握去年拉力赛悬疑组季军《鼠狗之辈》；而芒果TV的两个项目则全部都集中于季风剧场，篇幅短，精品化。
在中国互联网，人人都说豆瓣是世外桃源之地，然而脱胎自主站的豆瓣阅读，却经由影视放大镜，被更多的人看到。
走上这条道路，豆瓣阅读有得选也没得选。
诞生于2013年的它，比起点和晋江已经晚了十年，无论是积累作者还是读者，马太效应明显。后起之秀如七猫、番茄等，背后有大厂的流量漫灌支持，拉新也不难。
出身于豆瓣，注定了它一开始没法获得大量的用户规模。在2018年正式从豆瓣集团分拆时，豆瓣阅读对外公布的累计用户数量是1700万，而那年的《中国网络文学发展报告》显示，全国网络文学用户规模是4.3亿。
能被柠萌看中，很大程度上也源自它本身的内容定位，暗合了剧集市场这些年的变化。在早年间男频玄幻、女频古言的统治下，豆瓣阅读已经开始出现不少关于职场女性、悬疑等类型的小说了，而这些恰恰都是近年来国产剧增量最大的类型。
FIRST每年会从全国收到的几百份剧本中，通过初审、复审、终审等多个阶段，最终选出约20个项目的导演及其团队，来到每年在西宁举办的FIRST青年影展，面对行业投资人和专业评审进行项目陈述，最终给优胜项目颁发赞助奖金。
和国内其他创投最大的差异在于，其作为没有官方背景背书的影展，有着很强的“独立性”标签，来FIRST投递自己作品的创作者，不论写的是类型片还是文艺片剧本，都是自认有艺术追求和高审美的。
所以，创投成功率有多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自己要写自己瞧得起的故事，这和豆瓣阅读的创作者心态尤为相似。小红书上一些放弃了其他网文平台而选择豆瓣的创作者，共通的理由都是豆瓣阅读的小说内容在自己的舒适区里，“即便我知道豆阅很凉。”
曾参加过豆瓣阅读长篇拉力赛的新人编剧赵桔梗（化名）告诉小鱼，“在我看来豆瓣阅读的竞品，比起什么起点晋江，更像是爱奇艺小说。因为它就是摆明了有多少读者来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可以给影视公司找到适合改编的好IP。”
相比这两年电影行业里创投活动的遍地开花，在剧集行业中，创投性质的平台数量并不多。个中逻辑并不难理解：电影行业一般都是导演带着自己编剧的剧本来参加创投，行业在寻找能独当一面的好导演，重点在人；而剧集生产在流媒体平台介入之后，市场化程度更高、作者化程度更低，更像一门B端生意，重点在IP。这也是前几年大IP荼毒观众的本质原因。
只是，随着IP的竭泽而渔和过度开发，影视行业似乎终于认识到，人本主义才是未来。而豆瓣恰恰是文艺人类的精神角落。
对剧集公司来说，这种来源的IP也是一种可贵的增量。比如，观众最喜欢嘲讽国内的编剧都没上过班，对于科班毕业一直都在从事编剧工作的人来说可能还真没法有太多职场经历。但在豆瓣阅读，类似柳翠虎这样的“业余”编剧更多，反倒给剧集行业带来了来自各行各业的真实生活经历和感受。
除了行业端的因素，让豆瓣阅读真正更像创投的是一些潜伏在其中的编剧。
作为这个行业里最有作者性的一群人，他们在高度市场化的链条里早已成了“背锅侠”，但豆瓣阅读给了他们跻身上游的机会。
“很多编剧的困扰就在于，他其实拿到了一个并不优秀的IP，这个IP可能是通过炒作或者迎合某些趣味所制造出来的。平台买IP的时候可能也花了超出这个IP价值的钱，然后扔给编剧去改编。那编剧就会发现，我非常辛苦地做这个工作，最后还不如这个网文作家写这个IP赚的钱的1/10。”从业多年的资深编剧老王告诉小鱼。
早在2015年，时任阿里影业副总裁的徐远翔就曾曝出过惊人言论，“我们不会再请专业编剧，我们会请IP的贴吧吧主和无数的同人小说作者……我不要你写剧本，就是写故事。最后哪个人写的最好，我们给重金奖励，然后给他保留编剧甚至是故事原创的片头署名。”显然，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可以看出，行业对IP作者的价值认可度要远高于编剧。
尽管在IP热有所降温的现在，剧集生产对IP的依赖度依然强烈。在云合2023Q3剧集有效播放榜的TOP20中，有14部都是来自IP改编，原创剧本只有6部。
因此，编剧从行业下游向IP作者的方向转型成为了在所难免的趋势，即便影视版权不一定能卖出去，还有机会作为纸质书出版。况且，和传统创投活动最大的不同在于，“长篇拉力赛”的模式是在线、公开的，它能面向的潜在投资方远远多于需要“入场券”的线下创投们。
在一个编剧组成的群聊里，赵桔梗留意到有几位进入编剧行业好几年，之前一直接不到好项目，于是期望通过小说的形式把创意推出去，并撞到卖版权的大运。豆瓣阅读成为了她们最主要的选择，“尤其是豆瓣阅读的女性赛道，里面遍地都是女性群像，这类小说的特点是在策划阶段就有了影视化的准备，完全按照影视化的需求来塑造人物。”
这幅场景不得不说着实有些怪诞：剧本与小说，原本是不同的工种，但为了让自己被看到，一些编剧不得不努力移动到豆瓣阅读这样的上游，削足适履。
就像所有的其他创投一样，带来机会的同时，也一定会有新的问题产生。
“长篇拉力赛”是豆瓣阅读提供给新人作者的快速能见渠道，今年已经举办到第五届了。作者须在100天内完成字数在10万字－70万字之间的长篇小说，分为言情、女性、悬疑、幻想四个赛道，最终综合考虑读者投票和10家版权合作观察团的投票来评选出大奖的优胜者，奖金从1000元到10万元不等。
需要注意的是，“长篇拉力赛”只能提供IP被合作方看见的机会，但不意味着优胜者一定能获得出版或影视化的机会。比如上一届“长篇拉力赛”的总冠军《纸港》，写的是三个女性的广漂生活，也是近些年都市剧中比较受欢迎的故事，但却没有成功售出影视版权。
这和电影创投的情况也很类似，虽然提供了舞台，但能不能被资方选中完全是未知数，每年能从创投中成功孵化出的电影项目屈指可数。
许多创作者反复撰写新剧本投递，甚至顶上了“创投导演”的名号，但一直没机会拥有处女作。近年来能让大家记住的FIRST创投项目和创作者有比如邵艺辉的《爱情神话》，乔思雪的《脐带》，殷若昕的《再见，少年》等等，剩下的大部分还在筹备或等待机会的过程中。
《爱情神话》的导演邵艺辉就来自于FIRST
另一个问题就是中腰部的作者，他们的生存情况不明。不像阅文这样成熟的网文平台，豆瓣阅读毕竟台子小。
根据豆瓣阅读官网公开的高更奖励规则，签署全独家授权协议或者进入拉力赛赛段关注名单的作品，单月更新24章（每章不少于3000字）以上可获得奖励，免费期是5元/千字，入VIP章节是15元/千字。
而晋江的全勤奖规则为，符合资格的作者的一篇vip文的vip章节一个月内每天都保持更新，并且更新字数达到或超过3000、6000、9000的标准，则会额外发给作者该文上月vip收入的5%、10%、15%作为全勤奖金。
赵桔梗告诉小鱼，“豆瓣阅读的网文收益非常少，是行业最垫底的之一，我有一年更了很多，给了我200多块钱的高更补贴，都不够我的电费。”她参加“长篇拉力赛”的作品进入了后续的赛段，但没有获奖。而因为版权已经签约给豆瓣的缘故，她暂时也没法利用该作品继续从其他渠道获取收入，最近开始参加其他的编剧写作比赛，以期获得卖出剧本的机会。
没人会否认豆瓣阅读作为IP新贵的价值，毕竟它提供了一个机会平等的场域。
就像戴钦自己说的那样：“豆瓣阅读对作者来说是非常容易出头的地方。”而它的一些竞品，如七猫、番茄这样的新兴平台虽然也对IP生意饶有兴致，但基于平台本身的内容属性原因，其IP还是不太适合改编成长剧，微短剧赛道才是更适配它们的答案。
豆瓣阅读或许要面对的唯一问题是：小而美究竟能走多远？
在“云腾计划”的分账模式中，部分作品影视改编后的分账也会有小说作者的一部分，且影视制作方可以不用先花钱，跟爱奇艺的沟通也更快，不用自己找商务、售卖、谈判，从而优化了制作效率。